——紀念先生百歲冥誕
一九一一年,歲次辛亥,就在那一年,國父孫中山先生締造了中華民國,稱為民國元年。也就在那一年的二月十二日,在四川省廣漢縣連山鎮覃家溝,出生了一個與民國同年誕生的詩人覃子豪。覃氏自幼聰慧,八歲即喜愛詩詞,尤其對他同鄉詩仙李白之作更是背誦如流;及長,更具繪畫與治印的天份、十七歲高中時即嘗試在成都報刊投稿,在文壇嶄露頭角。高中畢業後入北京中法大學之孔德學院,學習法文,開始接觸西洋文學,與同校喜愛文學的賈芝(按:即五年前過世的大陸文壇重鎮賈植芳)、周麟、朱顏及讀哲學的沈毅共同組成五人詩社,出版詩集《剪影集》。民國廿四年覃氏東渡日本先習日語,後入東京中央大學主修政治經濟,但課餘全花在寫詩、讀詩和譯詩上。他最著迷的是法國象徵派詩人魏爾侖、波特萊爾及藍波諸人的詩,這對後來他的詩風有非常大的影響。在東京,他與同學林林、柳倩、雷石榆(按:即舞蹈家蔡瑞月的丈夫)等人從事新詩及抗日運動,又參加東京的「詩歌社」,與同學李華飛、李春潮、賈植芳等人籌辦大型文學刊物「文海」,發刊詞即由覃子豪執筆。但「文海」只發刊一期即被日本警察沒收,並受到東京警視廳之特務監視。民國廿六年夏,正值抗戰前夕,許多中國同學因寫作抗日文字而遭逮捕,覃子豪在被特務搜查未發現可疑後,乃從日本橫濱搭美國郵船返國,並立即積極參加抗日救亡工作。
年輕的覃子豪輾轉在東南前線服務,發表抗日詩篇,振奮士氣人心。民國三十二年至三十四年覃氏到福建永安及漳州一帶,在永安因見畫家薩一佛素描日本飛機轟炸永安造成血肉橫飛、生靈塗炭的慘狀,他在每幅畫稿配以「傷悼」詩一首,成書為《永安劫後》詩畫集,受到當時美國新聞處藍德處長的激賞,將部份詩畫製成膠片,並將詩譯成英文,寄往美國發表。
覃氏於民國三十六年偕妻女來台任台灣省物資調節委員會專員,後因長女在家鄉生病,夫人即攜次女返回大陸照顧,自此即斷絕音訊,獨留覃氏一人在台,從此他即以詩為生存生活依恃,視年輕詩人為自己子弟,於民國四十二年擔任中華文藝函授學校詩歌班主任,親自設題及批改作業,澤被當年無數青年詩人。當今台灣詩壇精英如亚弦、向明、辛郁、麥穗、秦岳、蜀弓、藍雲等都是他的及門弟子。除親撰教材授課外,並以自己微薄收入創辦詩刊並與報紙副刊合作開辟「藍星詩週刊」(覃氏為藍星詩社創社元老之一),供其學生發表作品,讓初習者因有刊物發展創作而得到極大鼓勵。此為覃氏自許以「詩的播種者」身份對台灣詩壇的一大貢獻。台灣的新詩能有而今的繁榮昌盛,覃氏播種奠基工作功不可沒。
自從胡適主張放棄舊詩改寫新詩以後,新詩即不斷受到挑戰攻擊,覃子豪先生總以護衛的身份接受挑戰,予以理智的辯解與還擊,從不畏懼,且認為真理會愈辯愈明。一九四一年八月曾與當時的大公報作者曹聚仁就曹氏的一篇「詩、新詩與敘事詩」發生激辯,對曹聚仁之勸青年人不要用詩來表現胸中之悲歡,要用別的體裁來試試,同時認為舊詩的形式往往與音樂孿生,而今新詩已無音韻,致使新詩的形式失了依據。對於這兩點覃氏認為如勸青年人不用詩的體裁來發泄洶中的丘壑,詩的繼承者將絕跡,他認為詩本來就是青年人的最愛,不可剝奪。對於第二點他說詩的革命,就是不要詩去憑借於音樂的死格律,要從中解放出來,創造出新的形式,風格和節奏。
覃氏來台後新詩的發展更曾遭到多次挑釁,而且均來自學院的教授學者,先有民國四十六年與梁文星、周棄子、夏濟安三位學者就新舊詩形式及語言提出看法,認為新詩已無舊詩讀者多,且其讀者程度整齊,作者與讀者間關係密切且相互瞭解的「利益」甚多(按現在新詞匯應為「利多」)。其因在新詩沒有固定的形式,讀者無所適從。在語言方面則憂「白話詩」寫得太「白」,「自由詩」是否太「自由」?對此覃氏的答覆是一首詩成功不在形式是否固定,而在於其詩質是否純淨與豐盈,新詩之形式是隨內容之存在而存在,亦隨內容之變化而變化。 最令人動容之舉的是,當他的老友紀弦創立現代派並發佈現代派六大信條,其中第一條「我們是有所揚棄並發揚光大地包容了自波特萊爾以降一切新興詩派之精神與要素的一群。」第二條「新詩乃橫的移植而非縱的繼承」第四條「知性之強調為現代派詩歌理論的核心」,覃氏於民國四十六年「藍星詩選」獅子星座號撰文「新詩向何處去?」作出批評,首先他懷疑西洋的新興詩派是否能和中國特殊的社會生活契合,並問「若全部為橫的移植,自己的根將置於何處?」覃氏乃提出「六原則」以對抗「六大信條」,一、詩之再認識。二、創作時要考慮讀作者都能望見的焦點。三、重視實質表現之完美。四、尋求詩之思想根源。五、從準確中求新的發現。六、風格乃自我創造之完成。此六原則引來紀弦《從現代主義到新現代主義》的長文,覃氏則再撰《關於新現代主義》予以駁斥。兩位老友就現代主義的認知你來我往,真理愈辯愈明,終至紀弦認為台灣的現代派已違其初衷,公開聲明解散現代派。
而後第一場新詩論戰(民國四十八年六月)發生,文壇宿耆蘇雪林教授於《自由青年》撰文「新詩壇象徵派創始者李金髮」,認為大陸之後,這個象徵派詩幽靈又渡海飛來台灣,傳了無數徒子徒孫,仍然大行其道。在刊物上發表的作品,已晦澀曖昧到一團漆黑。紀弦知道所說的幽靈就是指他所創立的現代派,乃首先提出側面抗議,並強調「現代詩之一大特色,在難懂」,「在今天,詩人乃是一種專家,詩的讀者亦然。」這時原來和紀弦論戰現代派的覃子豪反而首先站出來正面接戰,指出新詩的進步、未可抹殺,蘇氏評語有失公平,並力辯台灣新詩絕非象徵派的殘餘或移植,而是接受了無數新影響而兼容並蓄的綜合性創造。蘇覃二人連續數月撰文對壘,終至蘇教授掛出免戰牌「以後還是以少說為妙」而停止交鋒。
接著第二場新詩論戰於民國四十八年十一月廿日再起,因中央日報副刊方塊作家言曦的「新詩閒話」而引發,該文泛指台灣新詩為「象徵派的家族」,提出所謂「比較客觀的尺度」,說明詩的構成的條件不外「造境、琢句、協律」。認為詩的「最低層次是可讀、再上是可誦、最上一層是可歌」,據此尺度、而憂三五十年以後,中國將淪為沒有詩的國家。此次論戰藍星詩社精英覃子豪、余光中、夏菁、黃用等四人各以不同角度為新詩辯護、認為「不可歌」的價值遠高於可歌的詩、指出現代新詩中的許多思想性、神秘性,許多維精維妙的意象是未必也不能「譜之以曲,彼以管弦」的。總之覃氏面對台灣新詩之隨時代並進與創新,以其高瞻的眼光與不屈的毅力,從畏縮遲疑到隨時接受各方保守勢力的挑戰,台灣詩的發展能有今天這種健康的局面,覃氏厥功甚偉。
作為台灣一個先行代詩人,覃氏對自己的創作、始終謹小慎微的努力求新求精求變,務使每一時期的詩作有不同於前的面貌出現。先生來台後第一部詩集《海洋詩抄》收他一九四六至一九五二年間精選作品四十七首,這本詩集可說是寫出一個來自蜀地山區的孩子初初投向海洋的熱戀。詩集中《追求》一詩突顯他對人生光明面,對浩瀚和永恆壯烈的追求和捨身,為覃氏一生寫詩的代表作,入選國內外各大詩選,並鑴劇於墓地銅像下方之銅版上、供人瞻仰:
追求
大海中的落日
悲壯得像英雄的感嘆
一顆星追過去
向遙遠的天邊
黑夜的海風
括起了黃沙
在蒼茫的夜裡
一個健偉的靈魂
跨上了時間的快馬
覃氏的第二部詩集《向日葵》系一九五三至一九五五年間精選詩二十三首,他自稱這是他從純抒情走向現代技術、追求超越的一次成功的發韌。在序言中他說「向日葵」是我苦悶的投影,也是我尋覓的方向。很顯然此集中在詩的形式上有放寬幅度和重建秩序的打算。《詩的播種者》為此集中之代表作,亦普遍收集在各大詩選傳頌。
覃氏的第三部詩集,也是公認為覃氏創作顛峰的一部詩集為《畫廊》,其中《瓶之存在》一詩已有多篇詩論作專題研究,入選國內外各大詩選及文學大系。這是繼《向日葵》出版後六七年覃氏創作精華的結集。在此書的序言中,有如下坦白的自述,他說「自《向日葵》出書後的這六七年,我對於詩,思索多於創作,創作多於發表,恒作探求或實驗。是以常因發現而有所否定,或因否定而去發現。」同時他也說,對詩的追求有一嶄新的發現,他認為:
「詩,是遊離於情感和字句以外的東西,是一個未知,是一個假設,正待我們去求證。」
我以為這正是一個認真的詩人,從多年詩的歷練中獲得的最珍貴、最持久不變、最具真理性的真知灼見。覃氏便是從未知的探求中去發現詩,去作創意的實踐,《畫廊》裡展示的作品便是他探求的豐碩成果。我以為這一段「自未知求證詩」的真言,值得所有追求詩的人去認真體會。
詩的播放者——覃子豪先生天未假年,只活了五十二歲便因膽囊癌不治而過世。自民國五十二年十月十日凌晨歸天至而今的每月十月十日,每年都有大批他的老友學生到他墓園銅像前向他致敬。他的軀區雖已化灰升天,他的詩魂卻光輝久遠。
二○一一年二月十八日於台北姆指山下
附錄:
《藍星》輝映《南北笛》
——懷念覃子豪、羊令野兩前詩人
向明
每年的十月是我們歡騰的慶典月,就寫新詩的人而言,卻也充滿著哀傷和懷念的心情。就在這十月的頭幾天,台灣新詩的第一代詩人覃子豪是在民國四十八年(一九六三)的十月十日上午零時廿分因膽道癌過世。而另一詩壇大老,比覃小十一歲的羊令野卻也於一九九四年十月四日因心臟衰竭與世長辭。這兩位前輩的詩作自是早有定論,各已為台灣的新詩史寫下光燦的一頁。尤以覃子豪先生的最後一部著作《畫廊》中的「瓶之存在」諸詩,是為他一生創作的高峰,至今仍有人在研究。他們這兩位最為人樂道且備受尊敬和永志不忘的,乃在他們對詩的忠誠和對年輕一輩的愛護備至,彷彿有如父兄的窩心。有關的故事太多,難以一一詳述,我今要講的是一件他倆並未約定,卻在陰陽兩隔多年後,尤能接續設法完成先行離席人間時的未竟之志。這種對詩的忠誠度,對老友的忠實度,對後輩詩人的關愛心,足值所有後人的效法。
緣在覃子豪先生一生除了寫詩外,他還在函授學校教人寫詩,批改作業,然後自行設法創辦詩刊供年輕詩人發表。在他手裡的詩刊就有五種之多,有的是藉報紙副刊的版面,有的是與詩社同仁合作,有的則由他自己微薄的公務員收入中儲款創辦。有人看到他生活那麼清苦,還作這既損精力又只賠不賺的傻事,非常不解。他說「我開辟這麼多園地供大家發表詩,絕不是為我個人,要名我已經名氣不小了。我無非是要為我國詩的傳統培養出一些接棒人,我的樂趣,是看到一個個優秀的詩人出現在詩的地平在線。」就是由於這種一心培植後進的信心,一直到他病入膏盲,進入台大醫院特等病房時,他還在掛念他正在籌劃出版的「藍星季刊」第五期。「藍星季刊」可說是與一九五八年底創刊的折頁型「藍星詩頁」,在一九六一年六月至一九六二年十一月間同時行的一本詩刊。是採廿開本、六十頁上下的正式雜誌型發行。「藍星詩頁」是每月出刊,僅四開折頁一大張,兩面容納作品頂多十二人,尚須有刊頭版權頁及密集的詩訊。「藍星季刊」可說是藍星詩社成立以來唯一正式的刊物,覃氏獨資創辦該刊可說仍是在貫徹他一貫的培植後進的理想。可惜的是該刊第四期剛在一九六二年十一月十五日出版,他正四處邀稿準備第五期在翌年春季出版時,卻在一九六三年的三月緊急送進台大醫院。
我是將覃氏送進醫院第一天整晚陪侍在旁的人,因第二天下午我得乘船赴馬祖服役。在那晚和他聊天時,他念念不忘的仍是他的正在集稿的《藍星季刊》,他說他已收到很多好稿,將來出版一定可觀。雖然這時他已全身出現黃疸,但談起詩來仍喜形於色。我到馬祖服役期間,欲請假回台一次非常不易,待到八月底我才因妻預產期臨近,獲准五天假期。我返台後,卸下行裝,飛奔到台大醫院,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覃師,幾乎不敢相認,眼窩深陷,身體已被折磨得只剩骨架。此後三天我乃分出大部份時間陪他,但他仍是念念不忘他的詩刊,希望病趕快好,他還要辦一個至高的詩獎配合,鼓勵年輕有為的詩人出頭,彷彿自己生命還無窮無盡。我在九月初無奈的回到馬祖防地,直到十月十一日,版面僅半張日報大的馬祖日報,刊出了覃師已於十月十日凌晨過世的消息。我因一年的駐防期須到第二年的三月才滿,因此覃氏過世後的一切善後處理,我因缺席在前方,全然不知,當然覃氏生前念茲在茲的那本《藍星季刊》第五期便也隨覃氏的咽氣而消失。我為那本準備出版的季刊的稿件是,我自美返國帶回的一本《德國青年詩選》,我選譯了其中四位詩人的作品。
時光荏苒,一年一年的消失,對覃子豪先生的懷念幾乎也日漸淡忘,直到最近幾年就只有我和幾位他任教函授班的同學,每到十月十日到他在安坑的墳上去祭掃整理一番,至於他生前的願望更沒人會記住去管它了。
今年三四月間,連續有當年朦朧詩的前鋒詩人楊煉,和後朦朧詩的詩高手王家新自大陸來台,為他們分別出版的德國戰後傑出詩人策蘭的詩選作宣傳,我都應邀前去捧場。兩次熱鬧歸來後總覺這位德國詩人有點熟悉,尤其最有名的那首長詩「死亡賦格」中,那每段開始必重覆的幾句:「清晨的黑牛奶我們晚上喝/我們中午喝早上喝我們夜裡喝/我們喝呀喝呀」,總覺似曾相識。於是,我想到四十年前曾經譯過德國青年詩人的詩,莫非這就是那些詩人的作品?我越想越覺得應該查對一下。於是我翻箱倒櫃一心要把四十年前那本薄薄的《德國青年詩選》找出來,最好還找到當年譯詩時的草稿,這樣查對起來便更方便。我這人一向最愛留存東西,片紙隻字只要是經過我手,都很珍貴,捨不得丟,所以老妻把我的書房說是一個超級字紙簍,而且誰也不准碰。也許真是我這壞習慣起了正面作用,我不但從書堆中找出那本英文本德國青年詩選,而且還在一大堆詩的出版物中,找出一本詩刊,中間夾著我當年譯詩的草稿。更巧的是找出的那本詩刊上竟有我譯的那些德國青年詩人的詩,其中第一人竟是現在大陸正火紅的保羅‧策蘭(PAUL CELAN)。
那本詩刊是由當年詩壇第二代三老之一的羊令野先生,於一九五六年借嘉義商工日報副刊的《南北笛》旬刊,最後蛻變而成為雜誌型的《南北笛》詩季刊「創刊號」,時在一九六七年的三月。這本四十二年前的詩刊偶然自塵封中出土,驚人的出現覃子豪先生生前病危時,尚在念念不忘的《藍星季刊》第五期的積稿,居然都已印在這本創刊號上。可敬可佩的羊令野先生,他不是藍星詩社的一員,他只是覃子豪先生同時代的詩友,當覃氏死後據說大家都在搶覃氏遺物據為己有,只有羊令野把覃氏垂危時,在病榻接受錄音訪問的話聽進記在心裡,覃氏說:「現在《藍星季刊》已出到第五期,雖然我睡在床上,但有很多朋友幫忙,大概不久就可出來。」羊令野自認就是覃氏寄望的那位朋友,他把覃氏未能實現刊登的詩刊稿件,收存了五年之後,然後想方設法,把已停刊九年的《南北笛》恢復,將存稿優先刊出,並在編後記中一一作出交待,這份對故友如此情深義重的表現,恐怕前所未有,亦難再出現於講究現實功利的今日詩壇了。
創刊號的雜誌型《南北笛》有詩有文,內容本就_實,當時尚在盛年的紀弦大老;尚在壯年的葉泥、鄭愁予、沈甸(張拓蕪)、林冷、辛郁、梅新、羅英、楚戈、秦松以及尚是青年的林煥彰、白萩、黃荷生、趙天儀均是當時叱風雲的一時之選。再加上覃氏準備在《藍星季刊》上出現的葉珊、張健、管管、羊令野、桓夫(陳千武)、楓堤(李魁賢)、藍菱、吳天霽的詩創作,以及胡品清、于歸、向明的譯述,形成這樣一份空前未有的詩文學大宴,如此陣容恐怕也是難得再有的了。
詩人的命運大抵都相同,羊令野一生也是想方設法創辦些詩刊澤被後進,在他手裡除了創辦的《南北笛》報紙型旬刊和雜誌型的季刊外,接著他在《青年戰士報》創辦「詩隊伍」週刊,一編十五年;也曾組織結社,出版《雪之臉》等叢書型詩刊。總之覃子豪和他兩人一前一後,都做著詩壇保姆型人物。尤其將一份本已胎死腹中的詩刊,借機復活,讓諸多詩人作家的心血,不致埋沒於無形。值此十月慶典的日子,我們不但要懷念更應該感謝這兩位對台灣詩文學具卓越貢獻的前輩詩人。作者按:雜誌型《南北笛》詩季刊僅出刊五期,四五期系合輯,故僅有四本。由於發行不廣,而今持有此全套四本珍貴詩刊者恐已不多,本人所存四本已捐「文訊」文學數據庫。(本文原載《三星堆文學》第2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