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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9/22 07:00:00瀏覽165|回應0|推薦2 | |
四月清明,與往年一般,從美裡驅車前往民都魯,會合了孩子一家人,再驅車回去老家詩巫。外子與我都出生於詩巫,長大於詩巫,唯無緣守候詩巫。長久以來我門都在外地討生活,外子一家九個兄弟姐妹,竟無一人留守詩巫。 今年誠弟早早就預訂了同一間酒店房間,以免如往年各散住不同酒店,吃飯喝茶召集一起十分費時。四月三號下午各家先後都到了,說好七時酒店大廳集合,一起去吃一頓豐盛晚飯,這也是每一年兄弟們唯一團聚的時刻。父母離世之後,就連過年罷,也都只是各家各處過。 今年除了大哥,過世的二姐以及移民美國的小妹,其餘六兄弟總算齊齊到。共十五人。二哥一位,外子排行三,我們夫婦倆,加上大兒子一個,二兒子一家四口,算是 七人,幾乎佔了總數的一半。宇弟志弟各一人,慰弟夫婦加小女兒三人,誠弟與大兒子兩人,於是浩蕩蕩到毎年必去的相熟的飯店去。因為對那一道菲利賓豬手情有 獨鍾。那是燜軟的豬手再経過油炸而成的聞名佳肴。說是簡單,處理起來頗考功夫,也在許多不同的地方吃過,或太乾硬或太稀爛,總不如這一處恰到好處。皮、 肉,筋都能入口而化,卻又香酥滑潤,口齒留香。 飯店裡人山人海,個個吃飯忙。侍者穿梭如蝶,或飲料,或食物,遞送無盡。我們稍為站了一會兒,總算 空出一枱大圓桌,趕忙坐下。叫了喝的點了吃的,也就說起話來慢慢等。等呀等只見盤盤碟碟花落他桌,空余縷縷撲鼻香。二兒子的兒子猴兒似的坐不穩,但見他父 子雙雙離席而去,回來只見老二手裡拿著一樽礦泉水,想必是小揚揚等得口渴了。就說起食物未來飲料也不見蹤影,少不得誠弟起身去辦交涉。 終於每人都得一杯鮮蔗汁,將就喝著,一邊又把話題連接。笑聲此起彼落間,第一道菜總算姍姍來遲。相熟的領隊親自相陪送來,只說不好意思,久等久等了,人實在太多這清明節個個回鄉來了,抱歉抱歉實在忙不過來。笑臉相對,我們當然沒關係沒關係疊聲回應著。 清炒小芥蘭之後上了燜麵,之後來了豬手,鹹蛋苦瓜,魚鰾羮,香酥雞,卻上來說螃蟹沒有了得換個其他,又加了三鮮冬粉,雜錦燴菇,豆腐鍋。我因為小病剛癒胃口差,樣樣點到淺嘗一口半口。倒是看到小孩叫的兩碗白飯雙眼發亮,少不得分了兩湯匙潤潤口。也就是無飯不歡之慣例。 飽 足之後誠弟還招呼著夜市遊逛。任他們去吧外子和我只趕著回酒店歇息。畢竟年紀老大了,經不起長途奔波這大半天。二人回到房裡有一句沒一句,催眠曲似的慢慢 倒睡覺了。第二天外子說只睡到凌晨三點醒了怎麼也不能再入睡。他就是患了認床這毛病一出門頂麻煩。我們日常都愛笑他不如想個辦法把床背在背上,他也不惱, 還說:那不成了蝸牛不?笑得我們。 次日起個早,吃了早餐買了鮮花上山去。 太陽比我們還勤快,老大早地紅脹著一張大圓臉迷迷笑著,當真是一份抵擋不住的熱情如火。我們每人頭上扣一頂帽子,那管用?不過是一份聊勝於無的安慰情愫。近年來墓地管理提升了,一級拾一級小小石階斜斜穿越,我們一步小心一步,很快就到了山頂上父母的墓前。 父親(公公)去世三十多年了。所以這一座雙穴墓算是舊式的。舊式的有他的好處,真材實料,建造得十分穩固。當年各人能力小,叔叔小姑們都尚在求學,開始工作 的薪金也低,且家裡一向務農為生,一日工一日飯,因而只建了個洋灰墓。對比四周光亮明潔的石磚墓,格外顯得樸拙簡單。母親(婆婆)3年前去世,享年95。 她一再叮囑,不要浪費金錢美化,不要叮噹敲打吵鬧。因而一切如舊。 我們墓前站立,看著逝者兩張遺照,栩栩如生。公公是一向沈默寡言,容顏嚴肅,只一雙炯炯大眼睛,流露關懷親切,暖暖映照兒女心上。婆婆和藹可親,嘴角眼裡漾漾笑意,盡是疼愛體貼。她一貫是兒女們的避風港灣。 那時外子與我在外地生活,我懷了頭胎,偏外子工作上有了調動,我不能隨行,也不能獨居,商量的對策是回鄉。這段七八個月的鄉居生活,公公對我十分照顧。日暮 時一天工作完畢,他吃了晚飯後, 照例在高腳木屋的梯口倚門而坐,卷一支紙煙悠然點燃。安靜的夜蟲聲蝍蝍,一兩只螢火蟲緩緩飛過,天上星星月亮,夜風涼涼吹拂,我照例也正倚窗凝望,沈溺在 思念中。公公通常會喚我一聲,閒閒說起話來。或說他早年南來如何墾荒,或說日本統治期種種驚險,也說眼前農務雜事,外子外出工作前景,我待產中身心健康各 項以及日後外子與我團聚新生活。慈祥的長者如一盞明燈,照亮了生命中微暗的轉彎處。 而家婆與我情同母女,一路相陪相伴。最後那兩年她長住我們家, 眼見她日漸體衰,依然意志堅強。家婆是個虔誠教徒,病中也不忘記禱告讀聖經。相對與公公驟然過世,家婆兩年中經歷自然體弱力衰。從走路不穩到小步慢走,再 到跪膝爬動及坐著移動,到最後躺臥不起,她不出一句怨言,坦然面對生命的過程,那一份勇氣,何止可嘉!後來她言語漸少,轉而用簡單手語,點頭搖頭。也因吞 咽困難,後期只能食用流質食品。每每我一旁喂食,看著她一半吞下一半流瀉口外,難忍心中焦痛。他抬眼看我,嘴角扁扁一朶淺笑,表示別擔心。 大哥二哥如今都年過七十,而小叔小姑也己五十有餘。我們一眾墓前點燭,獻花。無限感恩父母養育,無限感慨生命有限。而小輩孫兒曾孫,代代傳承。 清除墓前墓後四周雜草雜物,掃抹墓碑墓身塵埃汚穢,各說父母種種記憶,兩小時中個個曬得燒豬紅。下山時遇到慰弟一家,大袋小袋,因為唯他一家非教徒,弟媳一 向裝備充足。有一年我們到時但見墓前一高堆灰燼,余煙裊裊,是慰弟他們來過了。懷念先人,祭拜先人,各人都盡一番心意。 原想多住一日,故鄉如異 鄉,何妨四處溜躂遊逛。卻是外子不願逗留,火速離開。於是中午酒店離開,驅車回民都魯。半路小鎮實蘭溝吃飯,下午四時多到了兒子家。稍歇,外子與我又驅車 回美裡。夜裡七時到家,嚇了女兒一跳。昨日去今日回,好快的路程!為父的不免得意,回一句寶刀未老矣。 也罷。故鄉朋友相約一起吃飯泡了湯,回到家,坐下喝一杯熱茶,唔,回家安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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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