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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07 23:47:46瀏覽165|回應0|推薦10 | |
坐上四季的最後一趟列車——冬天,看到的第一個路標便是立冬。
立冬這個詞是很有意思的。有人說,立是“建始”,冬是“終了”,但我覺得冬天更像是一頁薄薄的紙,在兩股不同的風、兩種不同的空氣作用下,飄飄蕩蕩,飄飄蕩蕩,於秋與冬兩個季節之間來回徘徊,直至最終安穩下來,是為“立”。
與立春、立夏、立秋一樣,在國人眼中,立冬是這個季節的開始。《周脾算經》有云:“四立者,生長收藏之始。”通常,一個季節的開始,往往也預示著另外一個季節的結束。於是,秋風到此時便聽不見聲音了,風繼續吹著,不過已經換了一個稱謂,喚作冬風,或者北風,秋雨落到此處也不叫秋雨了,改作了冬雨,也許有一天還會變成冬雪。
宋人仇遠在立冬時節寫過兩首即事詩,其中一首是這樣寫的:“細雨生寒未有霜,庭前木葉半青黃。小春此去無多日,惟有黃花不負秋。”雖然冬與秋只是一牆之隔、一夜之隔,但氣溫似乎要差上許多。立冬風冷,連帶著雨水也生了寒意。也許此時說“冬天到了,春天還會遠嗎”為時尚早,但詩人總是要較尋常人來得敏感,“小春此去無多日”,這裡的“小春”有可能是指傳統意義上的春天,也有可能是指南方的“十月小陽春”,但如論是哪一種,見著此語,總覺得眼前有一股融融的暖意撲入懷中來。或許,這股暖意也與這個季節的物候有關——天氣雖然寒冷,草木卻非無情,那滿地的黃花,守著遠逝的秋天,不肯入冬來——此等義氣,豈不令人心暖?
春生夏長,秋收冬藏,四時原有規律。在早前科技、交通還未發達的時候,反季食物並不常見,聞著冬天的氣息,人們便思量著屯糧了,以免大雪封門時,出不得村去,只能干嚼饅頭或者白米飯。動物們經過一秋的准備,該冬眠的都已冬眠了,偶有幾只不願冬眠的,或是懶洋洋地,或是得意洋洋地,在這個降了溫的世界裡放肆地徜徉,一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的做派。鳥雀如此,貓犬如此,游魚亦如此。
與北方的干冷不同,南方的空氣略略有些潮濕,也正是為這個緣故,盡管南方的氣溫要較北方來得高,但那種濕冷的感覺比干冷更不好受。一旦這種陰冷潮濕超過了一定限度,“凍瘡”便隨之而來。提到凍瘡,不知該說是這個季節的饋贈抑或是懲罰。寒冬時節,你騎著車在風中穿行,一個不小心,耳朵上、手指上就長出一個個硬塊,像是突然之間發了福,天氣一熱,就癢得不行。更可惱的是這種“癢”藥石無效,只能等它自己慢慢退去。
有時,立冬也是一種盼頭。民間有一句諺語:“好吃不過餃子。”立冬之日,對於許多的北方人來說,餃子是不可不吃的。“餃”有“交”的諧音,大年三十是舊年和新年之交,立冬則處於秋天和冬天之交,故“交”子之時的餃子不能不吃,由此也足見人們對於這個節氣的重視。當來自北方的風吹過黃河,吹過長江,吹到了南方,這個起源於北方的習俗竟也漸漸地成了南方的一種傳統,在江南甚至江南以南的更多地方的人們心中扎下了根。於是,立冬之日,家裡,街角巷陌的館子裡,你都能吃到各色餃子。當餃子從鍋裡撈出來被擺上餐桌時,冒著騰騰的熱氣,散發著誘人的香氣,讓人欲罷不能。當然,立冬時節,為了補充元氣和能量,人們也會適時適量地多吃一些羊肉,管它入粥還是做成羊排,吃在嘴裡甚是美味。
立冬風冷,天也黑得早。明明上一刻夕陽在山,天光還是大亮的,不知不覺間就黑了下來。街上,路燈一盞盞亮起,如熟睡中的人們陡然睜開了眼睛,沿路的高樓和矮樓裡,也都陸陸續續地有了光。當此時分,秋風吹盡,中宵清寒,冬天已經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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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