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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詩歌響起詩人歸來 / 繆克構
2007/06/21 00:09:09瀏覽147|回應0|推薦2

 

  今年,中國新詩九十華誕:一九一七年二月,胡適發表在《新青年》上的八首白話詩,被公認為中國第一批白話新詩。

 

  一九九九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提出並确立三月二十一日為世界詩歌日,同時這一年也是世界森林日和世界兒歌日。三個節日的相遇,也絕非偶然,三月廿一日是春季的第一天,因此森林無邊的綠意與孩子們的天真爛漫,這恰恰構成了詩歌語言的土壤以及陽光。所有的生長,從此開始萌動。

 

  然而,新詩大壽的當日,詩壇事端頻頻,浪奔浪流固然好看,然而我們更關心的是,風起何處。

 

  事到如今,有點說不清了。這種景象倒有點像黎巴嫩詩人紀伯倫的詩句:我們已經走得太遠了/以致於我們忘記了/我們為什麼而出發。在公眾的視野中,去年的詩歌事件顯得十分「熱鬧」。即便對詩歌再不關心的人,也難免要耳聞「梨花事件」、「韓寒與詩人們的罵戰」、「保衛詩歌」、「詩人裸誦」這樣的事件和字眼。與以往任何一次不同的是,去年發生的「網民惡搞詩歌」和「詩人自我惡搞」事件,因為包括主流媒體和雜誌的大面積介入,並引發「強烈要求記者道歉」及「網絡檄文」等後續事件,使詩歌無比尷尬地凸現於公眾的視野之中。

 

  當代詩歌受到公眾的集體冷遇和嘲諷,雖然與真正的詩歌沒有多大關係,很多優秀的詩人並沒有或不屑捲入其中,但究其實質,卻是詩歌生態遭遇極大破壞的一次生動而集中的體現。

 

 

為什麼受傷的總是詩歌

 

 

  詩歌為什麼會遭遇如此的境況?只要對詩歌和詩人的現狀作一探究就會發現,當下一些詩歌在價值、尊嚴、情感、審美等基本元素方面的極度缺失,已經使詩歌遠離公眾成為不爭的事實。

 

  自朦朧詩運動以來,關於詩歌看得懂和看不懂的問題,一直是大家爭論的焦點。朦朧詩後,第三代詩人的寫作開始疏離對時代的命名和對宏大題旨的敘述,轉而回到詩人的內心。但旋即出現的意義和價值的喪失,直接把「個人寫作」簡單和庸俗地推向了極端。當下的漢語詩歌文本,無論在民刊、網絡,還是所謂權威的雜誌、選本上,相當的版面充斥著的是平庸之作,彷彿只要是分行排列的文字就是詩歌,這大大降低了詩歌的審美標準和藝術純度。對無聊的生活細節大規模地簡單複制,甚至把過於骯髒、庸俗的寫作看成是個性的張揚,使詩歌寫作的難度大大降低,同時也使詩歌的魅力黯然消失。

 

  於是,詩歌便從「看得懂和看不懂」的爭論中,卸去了神秘的外衣,從精美意識、貴族氣息高高的台階上跌了下來,這不能不造成網絡時代的一次次集體狂歡事件。造詩軟件的出現、女詩人趙麗華遭遇網民惡搞,正是網民對隨意分行的文字就成為詩歌這一隨處可見現象的嘲弄。

 

 

詩歌精神和詩人責任缺失 

 

 

  詩歌面對現實生活的失語,對時代脈搏把握能力的孱弱,創造力和想象力的嚴重缺失,是當下漢語詩歌遠離公眾的一個最重要的原因,是公眾對詩歌最大的詬病。詩人們無意義地熱衷於對詩歌流泜進行命名,對夢魘般的囈語和技巧進行雕琢,對江湖義氣和圈子意識熱情擁抱,卻無法潛心寫作及致力於詩學建設,終其結果,只能是空有概念和口號,而無真正的流派和文本,只能是對世俗生活簡單的複制和模仿,而無震撼人心和得以流傳的傑作,只能是對現實生活的大面積失語,而無對真實世界的把握、抒寫和揭示。

 

  一方面,我們要指出和分析詩歌精神和詩人責任的缺失,另一方面,我們也不得不指出,詩歌背離公眾,並且受到無情的擱置甚至嘲弄,有其深層的時代背景。

 

  事實上,早在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詩歌領域就出現了反價值、反崇高、反英雄的思潮。作為文學領域中最為敏感的環節,詩歌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後現代主義思潮的直接推動下開始走向極端,成為「否定」「解構」特徵在思想文化形態上極端化的具體表現。新世紀以來,互聯網已成為社會文化活動傳媒之一。詩歌作為上幾代人情感訴求的古老道具,已經被新新人類棄之荒野,而新的道具是短信、短片、博客、流行歌曲……蔑視人類的基本精神向度和宏大題旨,解構崇高、英雄和理想等人文精神,「惡搞」流行大片乃至紅色經典……在這樣的語境之下,相當一部份詩人和詩歌寫作無法逃脫被強暴、被肢解、被吞噬的厄運。從大場景上看,詩歌恰恰只是被丟棄的副產品之一。

 

 

優秀的詩人和詩歌在哪? 

 

 

  一方面是平庸詩歌的泛濫與詩歌精神和詩人責任的缺失,另一方面,面對泛娛樂化的態勢又缺少相應的體系來發掘和培育詩歌精神,於是優秀的詩歌和詩歌精神受到極大遮蔽,陷入一場集體的混亂和迷茫中。這就是問題的懲(加病框)結所在。

 

  誰是這個時代優秀的詩人?哪些詩歌是這個時代的傑作或佳作?因為價值體系的混亂、發現者的缺席以及極度弱化的普及力,使我們在今天要讀到一首好詩成為奢侈的事情。評價一首現代詩的好壞,標準是什麼?是節奏、是韻律、是意境、是美感、是語言,還是形式?緊接著的問題是,誰來發現和評價好的詩歌?是教科書嗎?數十年缺少變化和寥寥無幾的現代漢語詩歌,在書本中居極其次要的地位,再加上僵化的教育模式,很難想象能夠培養學生對詩歌的審美能力。那麼,是詩歌刊物?十分有限的發行量,加上圈子意識和滯後的辦刊方針,能使多少詩歌可以進入公眾的視野?那麼,就是詩評家們了吧?但我們這個時代有良知有能力的詩歌評論家們都在哪裡?

 

 

恢復詩歌及詩人的尊嚴 

 

 

  顯然,要恢復詩歌的生態,保護詩歌的純粹性是至關重要的問題。只有以恢復詩歌及詩人的尊嚴為突破口,才能進而重新構築詩歌精神和詩歌文本,使詩歌重新确立一種新的價值向度。這就要求我們的詩人應該把獨立的精神與責任注入自己的寫作立場和理想信念中,對生命意義的當代性進行追問,奉獻出優秀的詩篇,留下對一個時代的價值、尊嚴、情感、美醜、幻變的揭示和體認。

 

  要保護詩歌的生態,發現優秀的詩歌並獲得更為廣泛的傳播,是另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這需要首先建立一種發現和梳理的渠道,讓那些直面現實、體現人性之光和漢語之美的詩歌,能夠從浩若星海的書籍、報刊雜誌和網絡中顯現出來。當代漢語詩歌,三十年來好像從沒做過權威和有效的整理,在不斷的呈現和湮沒中,被遺忘成為必然的命運,而要得以傳播,必須從浮出水面開始。在傳媒高度發達的今天,讓這個時代優秀的詩歌走向公眾並非難事。在此,並不是要求詩歌走向狂歡,詩歌的失落和全民皆詩都是不正常的,保持這個時代人們內心中堅韌豐盈的詩意,才是真正的要義所在。

 

——原載廈門《鷺風報》第八一四期,轉載時本刊稍有刪節。

 

( 創作文學賞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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