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nie Dillard說: “我撤退,但不是往我心裡撤退,而是往外撤退,好讓自己成為一種感覺組織。我是水面,風在其上吹拂;我是花瓣,是羽毛,是石頭。” 」…. 「蝶道是蝶循著氣味飛行的路徑…我是蝶,在這條飛行的路上。」摘自蝶道~吳明益
隨興,總是數本書同時在睡前翻閱,翻了半年才把書翻到最後。其間,提及大自然鄉土以及生命深處的內涵,許多字句像暗夜裡一棵長滿花苞的樹,在我腦海將花瓣一片又一片剝開時發出的巨大聲響…..邊想著書中某些段落,望著最後幾頁手繪的蝶,作者花費那麼多能量時間,極度計較蝴蝶翅膀上那些如神啟示般的斑點形狀色澤間極細微差異,然後,只為了下次再看見這隻蝶時,能夠清楚指認她是青斑鳳蝶還是青帶鳳蝶?
也許是在路口也許是突如其來的時刻,一股不可言說的熱像雲彩之於黃昏,在心裡大辣辣地燒起來,也許是前世紀載於基因的呼喚終於找到出口,噴泉嚮往藍天似的一股腦地湧出要我們純粹地去回應、去感受此生所擁有的生命,倒底所為何來....
「我們可以把我們一生視為在極樂的虛無寂靜中擾攘無益的插曲」叔本華說。
或許,我是漂流許多世紀迷離的蝶,只為了遇見一個問號,迷惑傷痛領悟之後,再往前,為了遇見下一個問號.....每一次停駐,都為了一個「必然」的答案,每一次起飛,都為了另一個「偶然」的問號...
是否生命正是追尋許多問號與解答的飛行,將旅途編織成屬於自己生命特有圖騰的蝶道?
其中,有些飛行軌道與注定認識的人重疊,那些飛越無數海洋累積飛行里程和轉換的待機室,就在某一年某一天那樣不偏不倚與我們同在一個精確座標點上,無法不交集且帶著巨大神秘又偶然的人們,像不同波長的光線交疊讓生命頓時有了溫潤的藉口,像翅膀上不同色素的鱗片組合為風景添上新奇色彩和光影….有些燦爛奪目依舊轉瞬即逝,有些看似恬淡卻潺潺不歇,但經過的人事物都曾切確顫動心弦,回首之際總能看見記憶浮水印閃爍的隱隱約約。
最終,我們面對自己像面對一隻蝶,檢視所能感知的一切,企圖找出生存的理由。人類來到地球,像一隻蝶,從卵孵化成蟲開始不停吃睡,蛻變成蛹、成蝶,在花的季節裡忙碌交配產卵,然後飛向死亡……生老病死與繁殖,人和蝶有什麼不同?
"Do not weep; do not wax indignant. Understand. " by Baruch Spinoza。不知道多引用點史賓諾沙柏拉圖或愛因斯坦是否就可以用來當防護罩...不知道引用時是林肯還是邱吉爾,Albert Camus 還是 Zig Ziglar 比較好用?可以肯定的是迷惑時也許無用,但痛苦時刻一定用得上叔本華。
如果,從小思考的存在始終沒有找到答案,如果始終在蝶道迷惘,也許我漂流的世紀不夠古老、也不夠未來、也許是靈魂不夠純粹、心不夠細膩聆聽自己或翅膀揮動空氣表層底下最真實的聲音…也許
也許是”存在”這個井,太深太深了….
但過往揮之不去扎人的傷痛、眼裡海潮燃燒的感動,也讓我明白「過程」始終是重要的存在…塵沙輪迴不息的旅程中,不管走到多深多難的困境,不管多煩多悲傷的日子,只要走進大自然,我就能是個孩子雀躍歡笑,閉上眼張開雙臂我就能飛,飛到任何想去的地方….
我相信答案在內心深處,也在大自然深處….
像「蝶道」這書本最後幾頁的手繪蝴蝶,不只是用來辨識某一種蝴蝶或記憶她的名字,而是當我身為一個讀者觀看那些圖案細微差異之際,內心所湧出滾燙書頁的熱…………..
PS.蝶道讀後感寫於20100217。書本「蝶道」本身需要讀者閱讀才能親自領會其文字如詩如蝶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