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获2017年首届小说时代杯爱情隧道全球华语小说一等奖
引子
“。。。。。。
我们在岁月里默默相对
两情相久
难舍朝朝暮暮
我们的目光
在彼此的体内
一寸一寸 位移
爱人啊
这一生 我已足矣
你以忠贞慰藉着我的生命
我以生命支撑着你的忠贞”
当两位金发碧眼的女子以流利的中文朗诵出颂赞“肥东爱情隧道”的诗歌,参加“爱情隧道诗歌大赛”的所有的观众爆发出欢呼声,掌声,赞叹声。
“谢谢朋友们。今天我们终于来到父亲的祖国,深深为“肥东爱情隧道”所陶醉,我们要在这里实现父母的心愿:“讲述爱情隧道的传说故事”。
掌声再次响起。
两位女子将我们带到了半个多世纪前的乌克兰。
一
祥和村里人去俄罗斯建筑工地工作的时候只有十七岁。
祥会拌水泥,会切砖,会木工,造房子的技能,他样样精通。
祥从小依靠兄嫂长大,话不多,村里人有需要的时候一定是先想到他来帮忙。
那一年,村里下了通知,召集年轻人去俄罗斯帮助国家建设,年轻力壮的祥就这样告别家乡。
在莫斯科,圣彼得堡, 阿德勒,一幢幢厂房和居民住房耸立起来了。祥和伙伴们的汗水,泪水,心血撒在这片终日寒冷的土地上。
高强度的劳作,低廉的工资,寂寞的日子都因为年轻而被忘却,太累的时候,连思念家乡的力气都没有,只有睡觉是最奢侈的享受。
时间过得又慢又快,转眼三年的合约快到了。祥,开始思念故土,每日数算着回家的日子。最后一站,祥和伙伴们随着货车运送木头着来到了乌克兰地区的Klevan小镇。
在这里祥遇见了莉卡。
二
初夏的Klevan小镇是多情的神绘制的一副多彩的图画:茂密的野蔷薇一丛丛低唱,古老的菩提树一一棵棵挺立着。树木中间盛开着五彩缤纷不知名的花。江河奔腾,湖水涟源。湖水总是轻轻吻着岸边的小石子。枫叶有红色,黄色纷纷翩翩起舞。农庄的农家收获了新鲜的西红柿,水灵灵的脆脆的黄瓜,绿色的甜辣椒。。。。
莉卡和哥哥就生活在这里。
安杰莉卡出生后两个月,父亲就病故了。莉卡刚会自理就和母亲一起料理家务。虽然没有足够的上学,母亲却每天晚上带领兄妹读圣经,祷告。贫困家庭却彼此相爱,所以,莉卡坚强也温顺良善。不幸的是,莉卡十岁那年,母亲也离开了人世。从此莉卡和哥哥相依为命。哥哥结婚后,和嫂子有了两个侄女。令人难过的是,嫂子在孩子很小的时候,也因病去世了。从此,照顾侄女的担子大多数落到了莉卡的肩上。
兄妹俩都在镇上的纤维板厂工作,莉卡在小卖部做营业员。
载着祥和伙伴们的货车穿过隧道就到了工厂门口,正好是中午时分。卸货后的祥和伙伴们又渴又饿。工厂负责人大声吆喝莉卡快送些点心过来招待客人们。
和往常一样,莉卡麻利地将熟土豆,起司,苹果泥和西红柿,黄瓜放进篮子里,送到招待客人的小房间去。
莉卡将食物一一摆好在桌子上,一转身客人们已经一窝风拥进了屋子。
莉卡几乎和大家撞了个胸。静下神来,莉卡楞住了。
进入她眼帘的是几位她出生以来从来没有见过的黑头发的年轻男子。其中一位,特别年轻。
那一张脸,满是灰尘,却看得见通红。
那一双眼,有些忧郁,却看得到坦诚而刚毅。
那位年轻男子也楞住了。
那一头金色的秀发似乎带着光泽,
那一脸的红就是一朵盛开的鲜花。
太漂亮了。这是祥生平以来第一次和姑娘近距离四目相对。两人的心跳都不一样了。
丘比特的剑射中了彼此!
三
祥和伙伴们开始为工厂建造工人宿舍。莉卡照看小卖部的同时,为工人们做饭。工人们吃的每天都一样,土豆,面包和奶酪。一人一份。祥过来领取他那一份时候,并不看莉卡,但莉卡看得出,祥的手似乎微微颤抖,莉卡也不看祥,只是当祥默默吃东西的时候,莉卡不经意的双眸常常和祥相对,然后,两人又迅速地转过头去。
渐渐的,祥注意到了。他的食物比其他人多。
祥比任何的时候都沉默寡言了。但,工余的时候,工人们发现祥总是在雕刻着,到底雕刻什么,祥不和人说,更不给人看。
一天又一天,夏日渐渐远去。凉意越来越浓。
祥和莉卡天天守望不语。
有次,莉卡将装好食物的盘子给祥的时候,莉卡的手似乎被塞进了一样东西。莉卡迅速一声不响装进围裙布袋里。饭后,莉卡火速来到洗手间,拿出口袋的东西。
是一个木雕的首饰盒。盒底层的牡丹花栩栩如生,几乎能闻到香气呢。莉卡将盒子打开又合上,又亲吻,又贴在脸上。再仔细一看,盒子的外延雕刻着她的名字。
莉卡真正惊喜交加!他懂我们的文化。他爱我。他竟然知道对乌克兰姑娘来说,最宝贵的礼物莫过于男孩子为自己雕刻的首饰盒了。哦,上帝啊,妈妈啊,我真是太幸运了。我一定要嫁给他。
祥坐着。
他坐在铁轨上,铁轨凉凉近乎冰。
他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近乎“流浪者”的中国人,除了“活着”一无所有。
他居无定所,缺衣少食,甚至连俄语都还说得结结巴巴。
可是,他忘不了莉卡那一双充满神情的纯蓝眼睛和那一丝丝只有他才能看到的微笑。
“明天,我见到她后,一定要邀请她出去跳歌撒克舞。只要能和她在一起,这一辈子怎样过都行”。
夜深了,莉卡照顾两位侄女睡下。来到客厅,为哥哥添了奶茶,她鼓起勇气向哥哥袒露心声:“哥哥,今天,那个中国人祥送给我一个他自己雕刻的首饰盒。我想和他一起到中国去”。
“莉卡,你怎么回事情啊?你谈恋爱了,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的?”哥哥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哥哥,从我见到他的第一面,我就忘不了他。你不也常夸他,特别能吃苦,做事情又比其个人都能干。而且,你还说过,他很会照顾人。他常常替你收拾餐桌上的盘子,省下自己的食物分给你。你有几次心里不痛快,在厂里喝醉了,他还送你回家。他来到我们家,几乎不太和我说话,但他帮我劈柴,整理后院的菜园子。你常说祥是个难得的好小伙子”。莉卡一鼓作气说完心里话,等着哥哥的回答。
哥哥沉默了很久终于开了口:“莉卡,古话说,男人这辈子最重要的三件事就是,生个孩子,盖栋房子,种颗树。他是个中国人,孩子就不是我们乌克兰人,盖房子也不可能,他是要回中国去的,为你种颗树又留给谁呢?”
也是。爱情是美好的。可是,生活却那么残酷。莉卡没想过的事情,哥哥都想到了。莉卡听不进去哥哥讲不完的话,就回房间去了。她彻夜祷告求上帝成全她的爱情:上帝啊,如果你将这个中国男孩赐给我,明天就让他主动和我说话吧。
天,刚蒙蒙亮。莉卡就出了门,她要去铁路隧道安静祈祷。
“Pryvit”(你好)莉卡”莉卡听到身后一声温柔的呼唤。她扭头一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为之彻夜难眠的中国男孩居然就在她身边。
“祥?上帝啊,真的是你吗?你怎么会这个时候在这里。通常,这里是没有人来的。只有当我想念妈妈,难过伤心的时候,独自一人来这里祈祷。”莉卡语无伦次起来。
“我,我整个晚上都在这里。我想邀请你去跳歌撒克舞。”祥的声音在发抖,身体也在发抖,眼睛竟然流出了热泪。
“祥,我爱你”“我也爱你,莉卡”。
一对有情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四
婚约后,祥和莉卡每天一有时间,就去他们“私定终身”的铁轨两旁种上蔷薇藤之类的树木。祥和莉卡将这段铁轨隧道命名为“爱情隧道”。他们的爱情故事感动了小镇所有的人,慢慢地大家都加入到铁轨两旁种树的活动中。
几十年过去了,铁轨两边的蔷薇树根深叶茂,年年生机勃勃,两边的枝叶竟然连成了天然的拱形长廊,就象远隔千山万水的两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祥和莉卡结婚后不久。发生了一次重大的车祸事故,哥哥遇难了。祥收养了两个侄女。那个年代,乌克兰到中国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为了不让孩子颠簸流离,苦于思念故乡,他决定留在乌克兰。这一留,就是一辈子。
祥每天下班后,给两位养女讲述中国的传说,故事,童话,谚语,用讲故事的方式教会了两位养女流利的中文,连莉卡也学会了中文。
祥要离开世界了。他一次又一次嘱咐养女:如果有一天,我的家乡肥东也有一条“爱情隧道”,你们一定要去拜访,要讲中文。你们是乌克兰人,但是,我是你们的父亲,不要忘记,你们也是中国人。中国人会非常爱你们,你们也会喜爱中国”。
一个普通的中国人,因为爱,缔造了“爱情隧道”。让许多的人来到“隧道”,满怀幸福和喜乐。美哉!“肥东爱情隧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