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鳳儀言行錄

二十六、教牛

    我們的鄰村，有個農友，很愛牛，對牛不用打，都是用話教導牠。這隻牛懂了人言。因之，特別在這隻牛頭上，用紅繩紮了個辮子(清朝人頭上有辮子)。有一天，朝陽府的知府下鄉查民情，在路中看到這隻頭有紅辮子的牛，知府便吩咐落轎。叫此農友說：「你一定是刁民，為什麼給牛紮辮子呢？」他跪下囘稟說：「小人是良民，牛紮辮子，是因牠懂人言，我很愛牠，所以給牠紮辮子。」知府說：「你起來，牠若眞的懂人語，你叫牠給我讓路！」這農友便說：「黑小子(牛名)大人來了咱們該讓路，你跳到水溝那邊岸去。」牛果然點頭便跳過去了。知府看了很歡喜，賞他銀子，叫此農友，好好耕農，和愛護此隻牛。

    我聽了這話後，特意去看黑小子，問那農友怎樣的教牛。我也學習教我家的牛，一直想著牠的性情，才想通。牛道，就是是牛性裡有愚火，性子執拗，若能把牠的愚火化了，也就可以脫離畜牲道的苦了。有一天，耕園子裏的地，四面都有牆擋著，犂耕不到園頭，我卽向牛說：「你怎不想法，把犂耕到頭呢？」牛看看就轉過身來，用屁股坐一般外套，便把犂坐到了地頭。這隻牛還能自己上山吃草、飲水，領別隻牛囘家入圈，牠的愚火性眞化淨了。

    後來，這頭牛，被胡匪牽去，我用七十吊錢，把牠贖囘來。過了兩年又被牽去了，我對家人說：「這隻牛，早就該死，只因前年，被胡匪牽去，咱們拿七十吊錢把牠贖囘來。牠才又多活兩年，還咱的債，這囘我不再贖牠了。這牛按時價，值九十吊，上次為贖牠花了七十吊，咱對得起牠了，若再贖牠，牠再負債，不是更苦了牠嗎？」想不到牠自己跑囘來了，當時我就說，牠把債還完了，牠也化性了。明年就該死了，到第二年果然死。

    我由這宗事才知道，牛若化了性，就能脫離畜牲道。人得用人性教牛，才算不虧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