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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2/13 11:29:04瀏覽86|回應0|推薦0 | |
怎麼也令人費解,用心靈文字熱情謳歌生命,用全部激越讚美生活的精神導引者,會厭倦塵世?如何也破解不了的謎,豁出生命所有當量,爬涉到藝術聖山峰巔,用心血澆灌出了鮮紅桂冠,如此幸運兒,要嚮往天堂?
一位落魄不屈者徘徊於縷縷陰魂間,試圖叩開你們神附上帝的密碼,來慰藉失落的靈魂。
愛米莉 勃朗特,我認識你是在大學圖書館裏。一出場便卓爾不群,終身未婚,沒有品嘗到愛情的甜美,為什麼又把愛情表達得出神入化,淋漓盡致呢?別人描寫男女情愫,那是春風習習,鮮花搖搖,月色溶溶脫髮洗頭水,溫情萬鐘。可你?就是不走“紳士淑女”路子,代之以狂野不羈的主角。你筆下展示出來的情感如電如雷——為了愛情,不惜家族的毀滅;為了愛情,主角敢於打開墳墓去擁抱情人的屍體。這種愛情近乎瘋狂地專注,正是你個性的外化,怪不得你的《呼嘯山莊》被稱為“一代奇書”!身患肺病,拒絕治療,難道你追求狂野愛情在現實情緣沒有皈依處,倍感茫然孤獨麼?變相自殺,怕不是如火如焰的戀情無知音傾慕,你傷感欲絕麼?從花季到而立,正是人對情感、對形而上追求、對終極目標產生夢想的年華,你噴湧的激情浪潮滾滾奔騰,承接它的不是寬廣溫柔之沙灘,而是世俗冰冷巨石,內心的狂熱碰著冰窯,所以你選擇了通往上帝身邊途徑——奈何橋。你是攜帶著生命黃金——三十歲,憤然轉身的,辭世當刻,面容清瘦,美麗的褐色眼睛透出男子漢般堅強意志。恕我愚昧,你眼睛裏的堅強意志是遺憾,那是情感失落的傷悲呀!可知,你上路時,心是流著鮮血的——塵世間找不到的東西,天堂一定有;黃金年華追求不及的渴望,人生便是荒漠,與其苟且偷生,不如瀟灑去另一個世界追尋。
在那邊,找到了情感皈依處麼?請幽夢告訴我香銷玉殞的歸宿地,我將用你九泉之下最欣賞方式——擁抱你的玉體,來慰藉你失落了159年的陰魂。
都怨你——勞倫斯,被你十部“人性”小說“毒害”,使得我寫的幾個中篇不敢投寄給文學雜誌社任何一個編輯部。《查泰萊夫人的情人》在堪稱自由世界的國度尚且一度遭受銷毀的厄運,我大膽的《野菊花》就別想開放了。你比愛米莉 勃朗特多活了五千四百多個日夜,走的方式跟她大同小異。你該不是心血被禁,苦苦尋覓的理想綠洲幻滅而離去的吧?你告別凡塵情景太淒涼,只有情人弗麗達和她女兒及三個文友送你入土。你與環境格格不入:你發現了機器大生產對人的異化,發現了庸俗社會將人變為金錢奴隸的醜惡,發現了工業文明對人與自然和諧關係的破壞,發現了人的原始性狀態正在喪失……你眼睛過於銳利。既然發現了,就要讓它曝光,獨身一人走上了孤苦探索之路,手握“愛情教士”大筆,帶著“血性和肉體的信仰”,深入到人們內心,去揭示文明的壓抑,追尋重歸宇宙生命本原。憑著血性與直覺,以情感把握世界,靈感源源不斷——《兒子與情人》、《虹》、《戀愛中的女人》、《菊花的馨香》、《查泰萊夫人的情人》……獨創性、爭議性藝術經典一篇接一篇,完成了血性與肉體昇華。這些閃爍出人性之光的放膽傑作,流露著對壓抑人性的社會的強烈抗議,對鮮活人立體心理的深刻挖掘,對原始美的開鑿和對自然美的詩意抒寫。尤其是意象、原型、本體三種象徵的運用和潛意識心理描摹,把“文學是人學”推上了一個浪尖。
浪尖是超前的,正因為你目光前視和情感大膽,使得藝術品超越了時代審美意識,讓你背著“淫書”罵名去天堂報導。
浪尖是孤獨的,藝術潮水推湧著弄潮兒踏波劈浪,身不由己,無法後退,連回望機會都沒有,不願同流合污,前面迎來的又是風是雨。追求超前,過分大膽,使自己不被容於世,只有上帝那裏才能再生。
我羡慕你,先知五十年,歲月掃帚終於拂去污垢封塵,歷史按照你描繪的軌跡推演,小說中摯熱情感和大膽人性展示,切中了人們審美需求,自然人原始渴望和情欲在世人心中復活。偉大作品的燈塔噴射出泱泱光芒,照亮了人性之舟向真善美彼岸劃行。
沒能親手捧上皇冠上的獎盃,遺憾麼?你藝術價值的浪花伴隨著歲月河流,愈來愈閃耀,你獲得了永恆!你對人性探尋變為心靈追求者的豐碑和藝術星座,成就真正的鳳凰涅槃!
對你,我好生仰望,具備了你似的個性和追求,但不敢大膽,生我養我這塊土太板結太沉重,我只能在黑夜中用孤獨的靈魂向你追隨。如果有你一樣的文緣和命運,縱然千年,我願等一回!
在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行列中,海明威——傳奇色彩的謎。參加了兩次世界大戰,身上帶著二百多塊彈片,足跡遍佈歐洲,身體強壯如野牛,與幾十位女人有過情愛糾葛,開創了美國後現代主義文學先河的大師搬屋公司,怎麼向自己胸口舉起了獵槍?
眾多外行說你憑區區五萬餘字的《老人與海》就輕易摘取了文學峰巔上明珠,太幸運。精華豈能在於多?掀掉世界名著面紗,歌頌英雄的作品隨手拈來,你反其道而行之,將目光投向失敗英雄,神來妙筆伸進桑提亞哥的靈魂:“痛苦在一個男子不算一回事,一個人並不是生來就給打敗的。你可以把他消滅掉,可就是打不敗他……”與其說是主人公“硬漢子”精神表白,倒不如說是你自己的生活信條。這位失敗的英雄力量來源、他失敗的內涵、結尾“夢見獅子”的謎底,令一百多個國家數千萬讀者各持一端,莫衷一是。加上你獨創“冰山原則”出神入化運用,讓後人常讀常新。
戰爭讓這位不屈奮鬥者陷入深度迷茫和無邊孤獨,燦爛陽光下,本來笑眯眯生活在和諧氛圍中的人們,突然被陷入戰爭痛苦,時代怎麼啦?人性咋樣了?人與人間究竟靠什麼來維繫?……周圍人回應不了,社會更加答不上來。你這頭奔波不停的獅子終於憔悴了,萎縮了,只有相信上帝。凡人嘲笑你擁有鉅資和美麗情婦不好好地活,神經有病?不竭追尋是你的個性,用文字表達著人類兒童似的心跡。現實中,你看不到精神聖山,攀摘不到理想王國鮮花,物質豐厚只是軀殼,你憧憬的是靈魂慰藉。渾渾噩噩地活,哪能是你的哲學?這正是你常理之中的軌跡,不走天堂路,豈是海明威?是螻蟻。
第一次閱讀《乞力馬紮羅的雪》,看到哈利飛向崇高潔白的乞力馬紮羅雪山頂峰,心裏就預感不妙,你定然要飛往那寬廣無垠、潔白無暇的聖山,那才是你高尚靈魂棲息場。
閱讀你,就是讀你不懈的追尋,讀你心靈曠野的雪峰。
該輪到一位水做的骨肉出場了。都雲中國古典“紅樓”裏林黛玉多愁善感,以淚洗面。伍爾夫,精神世界比“葬花人”更豐富,情愫更細膩敏感。緣於獨特性格,“強調‘內心真實’,否定生活的客觀性和現實性”風格凸現,將“意識流”小說提升到一個新高度。“生活是一圈光暈,一個始終包圍著我們意識的半透明層。頭腦裏接受千千萬萬個印象——細小的、奇異的、倏忽即逝的,或者用鋒利鋼刀刻下來的,這些印象來自四面八方,宛如一陣陣不斷墜落的無數微塵。”正因為這種走向,你“拯救了英國小說的靈魂”。可心中總是感到不滿意,情緒時常處於困惑和消沉狀態。一種新技巧、新流派誕生,定然伴隨著陣痛,何況你是引領者,探索中的迷茫,衝鋒路上的波折,正是通往藝術頂峰的必然規律。身影永遠不滿足,不停步——《牆上的斑點》、《雅各布的房間》、《達洛衛夫人》、《海浪》……用“放射型”“平行型”嶄新藝術探索、嘔心瀝血整合成的意識流經典,敲響了傳統文學的喪鐘;用心路變幻疊加,展現普通人內心真實與奧秘,揭示生存狀態,構建成了前無古人的星座。可你丹田還是不知足,思維上欲求達到晶瑩剔透的臻境,追求以心行文,物我皆忘之空靈效果。都怪對自己要求太嚴,步子飛快,站在一個又一個高峰尖上,俯看芸芸眾生,四周空闊。至親人——丈夫,尚且跟不上你的感覺,只能成為物質生活上伴侶,無法走進你魂魄深處,變做靈臺契合知音。心靈不寂寞,精神不分裂,還能有什麼結果?
你選擇河水為歸宿,是想用空明澄澈的液體為伴,開啟藝術靈犀,創造上帝欣賞的佳作嗎?每次站在女兒河邊,眼望清悠流水,你黑珍珠似的大眼睛、美麗溫柔玉樹臨風般倩影飄蕩而至,柔柔碧波是你冥冥之中永生地,生即死,死即生,玉顏早已脫胎換骨,化作藝術精靈,陰魂登上了生的最高境界。
我,一位異國傾慕知音,沐浴你倩女離魂的清波,欲借助你寶石般藝術光輝,開啟心靈之門,去探尋去痛苦去感慨去孤獨去銷魂……
目光東移,深夜,在一片盛開的海棠花叢邊,一個身影在踽踽獨行。世人害怕孤獨,可孤獨成就了你。花季剛至,所有親人便拋你而去,煢煢孑立,形影相弔。徹骨的孤獨磨礪出異常銳利目光,你一眼就能看破事象的真諦。少言寡語、獨居沉默使心無旁鶩,鑽入了日本民族文學至境,心靈專注開啟了文學靈犀,你在寂寞中領略了傳統美感,形成了獨特美學追求——美的虛幻,美的毀滅。用暗示、象徵手法,探究自我感覺內部潛湧的人類存在與意義,或在病態的、頹廢式的神經感覺中包容理性的要素。意識流與荒誕派天衣無縫結合,豐富了表現主義,刷新了東方傳統文學藝術格局,將日本傳統美的追求與西方人性美意識交融,一條孤獨靈魂飄帶將大和民族古老小說傳統牽入了世界文學之河。川端康成,你這一朵浪花太耀眼!
恕我鄙陋,對你深層次孤獨妄加推測:不相信家庭也罷,不相信婚姻也罷,不相信男女之間情愛的真實性也罷,可為什麼又要將自己內心的“美”的世界構建於模糊時間的永恆“虛無”之中?世人實實在在過日子,溫馨情愛,你為何定認為是“虛”是“無”?難道大腦參詳透了天地間玄機?想用佛性來審視宇宙人生?第三次閱讀《雪國》、《千鶴》,我才敢把你的孤獨與虛幻往佛語玄機上闡釋——那是靈魂的孤獨。
初識《睡美人》,我渾身冷汗,以你內心孤獨和憂傷,豈能……難道說枯槁表情下隱藏著火熱般激情麼?江口老人對少女愛撫,那是時空與美的恍惚幻覺,是心殘體弱的你對“美”感受的絕望。年齡和身體的落差催動著你往裸女身上觸摸,驀然間,兩手空空——美在你心目中失落了。無奈的你只能用無知嬰兒的感覺去感知全能上帝的心靈。
既然不相信現實,肉體也就是虛無,心靈的美幻滅了,生命對於你也就不存在。“無言的死等於無限的活”是你另一種生命的永恆。
“太擁塞了!太擁塞了!”語罷手起,煤氣管插入嘴裏,給世界留下一個千古之謎。世俗的淤塞與精神追求空曠沒法疏導呢?還是滾滾紅塵沖刷掉了心靈偶像,伊甸園失去芳草地?讓文壇震驚去吧!你皈依上帝,是對“死的美學”發揮到極致的詮注。
你升天了,用孤獨和虛無整合成獨特的美雕刻在了1968年諾貝爾文學獎聚集點上,成為彪炳汗青的史冊。孤魂有靈,如果我血液因數流動頻率與你“虛幻”脈膊跳動節奏暗合,是否可以接納在下作為知己,讓我們靈魂腳步徜徉於京都嵐山清涼之夜,同賞不眠的海棠花。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喂馬、劈柴,周遊世界。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再不將目光收回,讀者要指責我崇洋媚外了。近百年現代文學溪流,只有你這朵浪花在我心靈沙灘上,劃過一道痕跡。對《面朝大海,春暖花開》評論界眾說紛紜,自以為具備詩才靈感者猜測:“是徹底解脫,沐浴在天堂之光中與現世的和解。”“我們現在已經說不清,這份遺世獨立是逃避意識在作怪,還是不甘墮落,追求崇高的結果。”這等捕風捉影豈是你信念本意?你渴望“喂馬、劈柴,周遊世界”“關心糧食和蔬菜”,是何等人生熱情!何等高昂生活情趣!何等超脫恬淡的的情懷!“面朝大海”展示出你胸中澎湃激情,熾烈生命勇氣;“春暖花開”表白對無限美好生活的謳歌和對未來極度憧憬及祝願!
這一切熱情、情趣、勇氣及田園牧歌式生活原來是“從明天起”,今天呢?今天是孤獨、暗淡、悲情,你描繪的溫馨憧憬只是一縷清新歡快感覺,現實陰霾之風吹蕩,便淹沒了一切,只留下了苦澀辛酸味;今天呢?今天形而上的星光幻滅,讓觸覺敏感到當下無奈,嚮往的曠野彌漫著遮天黃沙,燈塔熄沒了……
你的孤獨是來自生存困境嗎?心中暗淡緣於文化壓抑麼?曠古悲情是囿於意識被禁錮嗎?二十五歲,人生春暖花開季節,身臥鐵軌就上了路,向上帝尋問答案去了。“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一個溫暖的名字,陌生人,我也為你祝福,願你有一個燦爛的前程,願你有情人終成眷屬……”用火一般熱情的語言讚揚了生命美麗,你對社會期望值太高,對生活體味得太清純,當自已苦苦追尋的理想和信念倏然變為水中月鏡中花,天堂便成了你必然歸宿。你怕不是用肉體的消亡來維護信仰的永恆與靈魂的純潔?
和上述五位相比較,你這顆星座相對暗弱,有著超凡潛質不能在文學天宇錘煉壯大,讓自己熠熠生輝而光照後世;身附有攀摘桂冠的基因,你這棵小草未能吸取藝術清泉漸漸長高為參天大樹,傲立於宇宙。你是帶著無限眷戀和遺恨過奈何橋的,一個“願”字,道出心底千般苦楚萬般無奈,祝願別人幸福,美滿和諧,自己絕望現實,厭棄人生。籠罩在你周身的天幕太沉太厚,無法撕破它,致使眼睛看不見自由星光,你文學靈犀沒能拓展,故掀不動世界級波浪;孕育你這棵小草的土壤太板結,數千年輾壓,你豐富情感無法吸取“文學是人學”之個性營養,根本長不成巨傘,撐不出一方燦爛晴空。
大海的兒子,你走了,把“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留給了人間。今天,一個同樣孤獨困惑的靈魂涵蘊你的激情和嚮往,正艱難開鑿,想將你心中大海引入世界文學洪濤,待來年春暖之日,讓信念的鮮花盛開。
縱然重演你的悲劇,也怨無悔!
漫步於天堂大海邊的你,請保佑我!
追尋亡靈,是為了慰藉生者。六位陰魂有知,解讀諸位皈依上帝的密碼,為了開啟後來人智慧之門。
徘徊在門外的孤獨身影,不知能否跟上你們的腳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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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事評論|環保生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