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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06/30 19:05:30瀏覽717｜回應3｜推薦133 | |
| 能夠如此不受限制的來去自如真棒，穿梭在每條大街小巷，悠遊於人群之中無人阻擋，實在是前所未有的體驗，但總是在游盪累了回到病房後看見爸媽憂愁的面容望著我，無聲的問〝女兒啊！妳什麼時候會醒過來？〞
我也曾經試著回到我的身體，在剛住進醫院的那幾天，但無論我如何推擠、如何鑽進我的身體，進不去就是進不去，我也只好接受事實，沒想到過了一陣子也就習慣了，無法釋懷是父母的哀傷，他們不知道，我就在他們身邊只是無法讓他們了解。 望著臉上戴著呼吸器的我，心想到底這附身軀能撐多久？若她走向毁滅，我會去到哪裡？唉！這個問題太沈重，暫時先不去想了。 為了不願看見親人無止境的悲痛與哭泣，大部份的時間我都在病房外遊盪。 最近剛學會穿牆，這樣方便多了，我穿過一間又一間的病房，直到這間加護病房才停下來，這個躺在病床上的軀體看起來頗嚴重也難怪會住進加護病房。 「妳看夠了沒？」一個聲音從我身後傳來。 我回頭，是我的同類，也是倒在床上的那個人「你好嚴重哦！」我說。 「是啊！不知道哪個白痴撞到我！」他眼裡有挑釁的意味。 「被撞……」我突然想起我出事那天。 「在XX路和OO路的交叉口。」他說。 「我也是在那……難不成……」 「沒錯！就是妳！妳到底有沒有駕照，有人像妳那樣騎車的嗎？」他一臉憤怒責備我。 「喂！明明就是你撞到我好不好！」說實在的我已經忘了當時的狀況，只記得我們倆車速都很快。 「算了！不跟妳計較，反正都已經這樣了！」他說完後穿牆而出，我跟著他，難得遇見同伴。 「欸！你說，我們會不會一直這樣下去！」我問。 「這要怪誰？」他還在生氣。 「好啦！我跟你道歉啦！我自己也跟你一樣好不到哪去！」 他終於表情和緩略顯歉疚說「我媽每天都在哭！而我卻無能為力！」 「我媽媽也是……」他嘆了口氣，騰空飛起，穿過醫院外牆。 「欸！等我！」我跟著他，卻往下墜，掉到病房外的草地上。 他下降到我身邊「妳很笨耶！不要說妳還不會飛！」 「我沒飛過那麼高！」事實是，我不知道原來可以飛這麼高，所以沒有嚐試過。 「抓好！」他伸出手，於是我牽著他。 哇！終於體會飛鳥的心情，所有地上的一切都變的好渺小，在天空飛翔了好一陣子才又回到醫院的草地。 「你們兩個挺優閒的嘛！」一旁的大叔說「等你們跟我一樣的時候就知道日子難過了。」 「你怎麼了？」我問。 「我現在是個徹徹底底的活死人……也就是植物人，還不如死了的好！」 「植物人！？」 「我當初也跟你們差不多的年紀，成為植物人至今差不多二十年了！最苦的就是家人，尤其我母親，為了我到現在還沒辦法享福！」大叔的眼眶泛淚。 我們不知該說些什麼，大叔接著說「你們還年輕，有很強的生命力，一定要努力讓自己醒過來，要不然，乾脆死了還比較快活。」 這時醫院急診室開進來一台救護車，我們全跟了過去，從擔架上抬下來的是一名年輕的女性，沒有外傷，聽醫護人員說是服用過多的安眠藥。 我們就站在一旁看著急救現場，突然，她從那附軀體裡彈了出來，就像磁鐵相斥那樣被甩了出來。 她站起來，低頭看著自己好端端的，疑惑的問「我沒死嗎？」 「妳還沒死！妳的身體在那裡，活不活的下來還不知道！」大叔說。 「怎麼沒死啊！我就是想死啊！」她望著身體哭著說。 「妳以為想死就死的了啊！」大叔又說了。 「你們是誰？」 「目前算是同類，如果妳死了就不算了！」大叔說。 經過長時間的急救，人是救回來了，但還沒清醒，被移往了病房，而大叔早己先行離開。 「妳要不要試著回到身體裡？」我問。 「不！我不想再回到那個世界！」她說完後轉身離開病房。 我們追上她「對了！我叫小琪，妳呢？」我問。 「美娟！」 「那你呢？」我問了一旁的他。 「小昱！」 我們跟著美娟漫無目的遊走在病房外的走廊上。 「妳為什麼不想活啊？」我問。 「這個世界令我感到厭倦！」她垮著一張臉。 「但是妳依然死不了啊！而且現在這種情況更糟！」小昱說。 美娟嘆了一口氣，走廊那頭一群人急急忙忙穿越我們跑進美娟的病房，而美娟則是低頭不語，接著病房內傳來哭泣聲，看來，美娟是家裡的寶貝，搞不懂如此受到疼愛卻絲毫不戀眷這個世界一心尋死。 走著、走著，我們到了癌症病房，病房內的病人已骨瘦如柴卻依然是開朗的笑臉，有的病患正忍受者不適以意志力延續生命。 「我想去別處走走！」美娟說。 「可以用飛的哦！」我說。 我們三個人飛著穿過一間間的病房，這次來到了兒童醫院，院裡的兒童一個個小小的身體卻承受著巨大的身心煎熬，但他們真的很勇敢，兒童天真的個性令他們樂觀面對一切，不偎懼病痛帶來的折磨，用細小的手指為母親擦拭臉上的淚。 這幾天我們在醫院裡閒逛，幾乎連每個角落都去過了，有人離開這個世界也有人誕生，更多人受病痛摧殘。 「我想回去了！」美娟說。 回到了她的病房，家人都圍在她的身邊，她對我們說了謝謝便靜靜的躺在她的身體上，很快就和身體融為一體，接著便張開了眼睛。 「美娟！妳醒了！」她的家人都激動的哭了。 「爸、媽！對不起！」 望著美好結局令我深感羨慕，我什麼時候才能像美娟一樣回到自己身體裡呢？ 小昱默默離開了病房，我想，此刻他一定跟我有相同的心思，我們都想回到自己的身體裡。 「要不要去飛一下？」他強打起精神，以愉快的神情問我。 「嗯！」我點頭，現在我飛的跟他一樣高。 飛行是我們每天一定會做的事，在天空可以暫時忘卻無法醒來的煩惱，所以，我們花很長的時間在飛行。 有時後我們也會在市區內遊盪，在美食店裡聞著久別了的食物氣味，或潛進電影院內看電影，一部接著一部的院線片，看得很過癮，之後更擴大了範圍飛去郊外或海邊，觀光景點或特色老街，上山下海打算都玩遍。 回病房後，我們會試著回到身體，但是每次都一樣，進不去，所以只能每天漫無目的遊盪四方。 這天夜裡，和小昱在草地上散步，月光照射下，遠遠在花園旁望見大叔和另一個女人，我們飛了過去。 「喂！你們打擾我們的約會了！」大叔對我說。 「哦……對不起！」我們識趣轉身離開。 那女人板起臉輕拍了一下大叔肩頭，對我們說「不要聽他亂講！留下來！」 原來這女人為丈夫背債卻換來丈夫外遇三天兩頭不回家，兩個月前一時想不開跳樓自殺。 「都是一時衝動，後悔啊！再也不能品嚐美食，穿漂亮的衣服，望著哭泣的孩子卻無法擁抱！」 「或許妳會再醒過來！」我試著安慰她。 「我已經不抱希望了，我怎麼試都回不去身體裡！」 「這樣的話，我們可以雙宿雙飛了！妳可是我等待已久的伴侶！」大叔說。 而女人卻笑得哀怨，我想她還是放不下現實的一切。 接下來的日子，我們依然活在生與死的交界，陰陽兩隔的夾縫中，除了飛行、遊盪還是飛行、遊盪，面對家人的深情呼喚依然一籌莫展，無情選擇視而不見。 「小昱！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經過這段時間了解這種日子令所有同類都生不如死。 「一開始我的確不知道該怎麼辦！不過還好有妳！妳的陪伴令我不寂寞！」他說。 「可是如果有一天……」看了些同伴因身軀的毁滅而離去，終有一天我或許也會走上相同的路。 「不要說！」小昱阻止了我繼續說下去。 就在這時醫生出現在小昱病房，通知家屬，小昱可以離開加謢病房轉往普通病房，這代表小昱暫時脫離險境。 我們跟著到了小昱的新病房，走廊外傳來哭泣聲，我和小昱循著那哭聲到了現場，那哭得淒厲的正是大叔，而這裡是那女人的病房。 女人的身體已使用到極限，急救中的醫護人員皆束手無策，家屬在無奈中接受了事實，女人面露不捨離開圍繞她身軀的家人面對著大叔。 「時候到了，我要離開了！」女人流下了淚水。 「不要走……」大叔掩面痛哭。 「要堅強，你一定會再遇到……」 「不會了，妳是我等待已久的伴侶！」 「再見！」女人微笑著向我們揮手，隨著不停揮手，她愈變愈透明，直到完全消失不見。 大叔哀豪了一聲，瞬間穿牆而出消失在我們視線。 我和小昱牽著手，沈默走在醫院走廊，我們都深怕有一天會像大叔和那女人一樣天人永隔，對方離開了，自己卻依然活在毫無希望的空間裡。 有天小昱對我說「小琪！我們一定努力讓自己醒過來！」他堅定望著我。 從這天起，我們一天會試好幾次，抱持著某一天會成功的想法不停練習，漸漸的，我開始感到自己愈來愈輕，稍微出一點力就飄起來，我把這樣的狀況告訴小昱，小昱也不明白是什麼原因。 「恭喜妳！快脫離苦海了！」大叔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我睜大的雙眼望著他，而他接著說「這表示，妳的身體正在逐漸茁壯中，再努力一點就可以回去了。」 聽大叔這麼說我和小昱開心的歡呼起來，但在下一秒，我和小昱卻又沈默了，我害怕，如果只有我醒過來，而小昱……… 「看開點吧！」大叔看出了我們的心思「這種事常常發生，我先前也遇到了，往好處想，至少妳是活過來而不是死亡。」 「小琪！妳放心，我會加油的！」小昱對我保證。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我愈來愈輕，直到我完全成為無重力的人形隨風吹飄了起來，仿佛有股力量吸住了我。 「小昱！」我驚呼，不知我將飛往何處，而小昱在一旁跟著我。 直到我們穿越醫院外牆及間間病房，我知道這一刻到了，我要回去身體裡了，長久以來的渴望卻在此時極度不願。 「小昱！」我伸出手想抓住他，希望藉由他的力量帶我走，但怎麼也握不住，我的手漸漸透明了。 「小琪……」小昱依依不捨望著我。 我緩緩下降到了身體上方，在完全回到身體之前，我大聲高喊「小昱！你要加油！我等你！」接著眼前一片黑暗。 我張開了雙眼掃視病房周圍，急欲探尋小昱身影，我看不見但我知道他就在身旁。 「小琪！小琪！妳醒了！」這些日子一直陪伴我身體的媽媽開心的又是哭又是笑，高喊著醫護人員。 主治醫師為我做了簡單的檢查後說「恭喜妳，一切正常，接下來要做的是復健，會很辛苦唷！」 「謝謝醫生！謝謝！」媽一再感謝。 剛回到身體裡，發現身體好像不是自己的，完全不受大腦控制，像個小孩一切從頭開始學習，在快撐不下去時，是一旁的小昱給我鼓勵！我總聽見他在對我說：加油！ 每天，我會在休息的空檔請媽媽推著輪椅帶我去小昱的病房看他，跟他說話幫他打氣，一開始小昱的家人都深感驚奇，之後也就習慣，甚至相信我說的話，連小昱的媽媽都開始對著空氣說話。 我更將病房換到小昱隔壁，這樣我就離小昱更近了，希望他能早日醒來，我真的好想他，想聽他的聲音，想看他走路的姿態，想感受他手心的溫度，好想，好想……… 隨著一天天的復健我愈來愈進步，可以做些簡單的動作，吃飯也不再吃的亂七八或掉滿地，可以撐著拐扙多走幾步路。 這天我撐著拐扙在病房內走動，隔壁小昱的病房卻傳來吵雜的聲響，醫謢人員進進出出，我驚慌的往門外跑，卻雙腳不聽使喚令我跌倒在地，媽扶我上了輪椅將我推進小昱的病房。 醫護人員正在為小昱急救，小昱的媽媽焦急等在一旁不停哭泣，而我看著一動不動的小昱的身體，驚慌的哭喊「小昱！你答應我的！你不能失約！」 隨著急救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小昱的身體依然無動於衷的躺在病床上，我擠上前握住小昱的手。 「小昱！加油！小昱……不要讓我內疚一輩子……」我哭喊著搖晃他的手，沒多久群醫皆束手無策，小昱的心跳監測器在此時歸零變成平平的一條線〝嗶！〞它發出了這樣的聲音。 我的淚再也止不住「小昱！我真的好喜歡你！」我說，但一切不再有意義。 醫護人員垂著頭往門外走，而我趴在小昱身上痛哭，突然，我耳裡傳來心跳監測器跳動的聲音，我停止了哭泣抬頭望著儀器，醫謢人員停下腳步，接著一擁而上再次為小昱急救。 經過再次急救，小昱終於清醒，他睜開了雙眼，眾人開心的歡呼！ 「小昱！」我破涕為笑。 他疲累的雙眼望著我，雖然暫時無法開口說話，但他想說的我都知道。 接下來的日子，我們一起復健，為彼此打氣，直到完全康復離開醫院，出院後的我們的常常回到醫院，以自身的經驗給昏迷的病患家屬鼓勵，更找到了大叔的母親，把大叔想說的話轉達告知她老人家，她激動的握住我的手不停感謝！ 現在我和小昱的感情依然堅如磐石，小昱更對我呵護倍至，我們特殊經驗培養的革合情感使我們非常珍惜彼此，並且將永遠倚偎在彼此懷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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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小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