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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6/22 22:54:27瀏覽790|回應5|推薦146 | |
那是個細雨綿綿的假日上午,我獨自走在街頭,而他迎面而來,彼此錯身而過,之後他回頭追了上來。
「可以做我的模特兒嗎?」他問。 這突如其來的一筆令我在驚愕中說不出話,我沈默著想離開那裡,他阻擋了我去路,態度誠懇請求著「做我的模特兒?」他揚起手中的畫筆。 他帶我到了他住的套房,為了令我安心他刻意敞開著房門。 「不好意思!很亂!」他尷尬隨手拾起散落地上的衣服。 套房裡其中一面牆上掛的巨幅畫布,上面畫的是我看不懂的抽象畫,地上除了散落的衣服還有畫具、畫筆、顏料,將地面染得五顏六色,難怪進門不必脫鞋。 桌上依然是各式各樣的作畫工具及堆積如小山的咖啡紙杯和幾個空酒瓶,他拉開窗簾而揚起陣陣塵灰在白晝光下飛舞,接著在沙發上挪出一個空位讓我坐下。 雖是雜亂不已卻自成一格的章法,如同電影裡藝術家的閣樓,無法歸類各式出現在生活中的實物卻搭構成夢幻場景,吸引著人一探究竟那場景下是真實人生或只是道具。 「妳要喝……」他開了冰箱,裡面空空如也,接著在桌上及任何可能的地方進行搜刮「對不起……」看來他失敗了。 「沒關係!我不渴!」我說。 他尷尬的目光望著我笑了笑,「那……我們開始吧!」他按下了CD鍵,音響流洩出空靈庸懶的法國女聲。 我照他的吩咐站在窗邊,此刻,原本陰鬱的天氣變的光亮,天空的厚重雲層散開,陽光探出頭來透過玻璃窗照射在我身上。 他拿起畫筆開始作畫,專注神情望進我眼裡是深邃的謎,一次次的抬眉與觀望中完成了畫作。 「好了!」他說,而原來的專注神情鬆懈下來換上靦腆微笑。 「你就住在這?」我好奇四處環顧。 「雖然不大,不過我一個人住綽綽有餘,只是不常整理,如妳眼中所見,很亂!」 我不以為意聳了聳肩,「你是畫家嗎?」我問。 「可以這麼說,不過說藝術家更貼切,我也從事藝術創作,像其他藝術家那樣,搞些有的沒的,不務正業!」他自嘲著,接著他關上音響「走吧!吃飯時間還沒到,我請妳喝杯果汁什麼的。」 我們到了樓下,各點了一杯飲料。 「為什麼會想找我當模特兒?」我問。 「沒有原因,有時候是突來的想法,看到妳的時候就有那樣的靈感!」 「所以你常常為女人做畫?」 「哈!哈!」他大笑起來接著說「不見得,只要有靈感我便提出邀約!」 「有人拒絕過嗎?」 「有!也只好放棄,總不能強迫別人!」接下來我沈默了,他再次開口「妳該不會以為我用這樣的招式追女孩子吧!」 「我不知道!」誰知道呢?我不認識他! 他沒有為自己辯解,從皮夾拿出一張名片,在背面寫下一個日期和地址後遞給我。 「這天有展覽,來看吧!」 之後我們道了再見便分道揚鑣。 展覽的當天早上,我將他給我的名片拿出來,反正我有整天的時間去看看也無妨,照著上面的地址到了現場,我推開玻璃門,入場處的立牌上寫著在此展出作品的藝術家名字:Peter‧Wu(虛構) 原來今天是開幕茶會,展場裡除了畫作外還有些裝置藝術,我一件作品一件作品細看,當我停留在某幅畫相前,身後傳來了聲音。 「妳真的來了?」他說。 我回過頭「Peter‧Wu?」 「很高興再次遇見妳!」他說。 「這幅畫……」 「很抱歉沒有經過妳的同意,臨時將它也列入展覽清單裡!」 「你總是臨時起意做些事嗎?」 「藝術家的靈感總是特別微妙!」他揚起眉。 「Peter!」另一邊有人叫喚。 「我離開一下!」他走了幾步又回過頭對我說「不要一聲不響就走囉!」 他離開後我一個人四處走走看看,接下來是他的座談會演講時間,我坐在最後排的位子聽他侃侃而談他的創作理念及回答來賓提出的問題。 結束後他來到我身邊「一起吃飯?」他問,而我同意。 在他帶路下,我們來到一間座落在巷子裡的小餐廳,空間雖小卻座無虛席,餐廳裡賣的是別具風情的異國料理。 席間他聊了許多從事藝術創作的趣事以及對其他主流藝術的看法,更提到了藝術與商業的關聯。 「我喜歡奈良美智的夢遊娃娃!一付不畏他人目光堅持活在夢裡的神態!」我說。 「所以妳希望能活在夢裡的世界?」 「夢裡的世界能夠隨心所欲!但對你而言,不必活在夢裡就如此自由對嗎?就好像村上隆隨便在LV上畫幾個櫻桃便也稱為藝術而造成熱賣焦點,還有啊!普普藝術大師安迪‧沃荷,把幾個不同顏色的圓形或方形拚在一起,他就成了大師!隨手一點便石頭成黃金,有時候真搞不清楚他們賣的是藝術還是名氣!」 「妳有點憤世嫉俗哦!不錯!有成為藝術家的潛力!」他嘲笑我,接著他說「當藝術品變成商品後,為得是延續藝術的精神,但大部份人只為了收藏名氣而不了解其中的意義。」 經過這天的相處,我說出對他的觀感「我以為你是個生活過得一踏糊塗的頹廢藝術家!」我說。 「我是啊!妳看過我住的地方!」 我笑了起來,接著說「我的意思是在精神上也是!」 「哦!我是、我是!只是我今天比較正常!」他語帶莞爾「等妳再多認識我就會看見。」 接下來的日子我偶爾到他的工作室看他創作,但他不喜歡,他創作時習慣獨自一人不受打擾,除非是為我作畫,否則大部份時間我們會在外面度過。 一有空閒他便為我畫,坐著、站著、躺著,各種姿態及神韻,我的畫相擺滿了他房內的牆角,他常戲言改天來個系列個展。 他總是瘋狂在路邊便開口唱歌或來段隨性舞蹈,更假裝是街頭藝人站著不動,看是否真有人在前方的帽子裡丟銅板,偶爾也會和流浪漢聊上幾句或充當交通警察。 他有吸引人的個性特質,平時庸懶隨興、不拘小節,談起藝術或創作卻渾身散發專業與自信,侃侃而談獨樹一幟的見解,有男人的成熟世故也似男孩般靦腆無辜!時而渙散時而精銳,他身上散發的迷人特質令接近的人漸漸捲入,連我也不例外。 有天在深夜打烊的展覽館廣場座椅上,我們輕鬆聊天,在月色的渲染下,夜變的異常美麗,我們忍不住吻了彼此。 「妳是個很有靈氣的女人!帶給我許多靈感。」 「是嗎?」他這天特別感性。 沈默了一段時間後他說「我有些事沒告訴妳!」他望著夜晚的天空緩緩開口「我有個未婚妻,之前在國外學習……前天回國了……」 「我知道了!」通常這種事不需要多說。 「其實我可以……」他似乎準備說些什麼。 「再為我畫一幅畫,好嗎?」我打斷了他。 一樣的假日清晨,在他尋找畫具的同時,我將身上衣物脫了下來,一絲不掛站在陽光灑進的窗台前,他轉過身倒抽一口氣,但隨即便以專業的態度面對,並很快完成畫作。 我穿起衣服,離去前我連再見也沒說,我們微笑望著彼此,就當是共度了一個愉快的長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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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