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她們姐妹時,我才國中年紀。

13歲的小女孩,除了讀書、考試,剩下一絲絲時間全花在和同學騎腳踏車在鄉野間閒晃、逛市場,或一塊兒吃吃喝喝。那倆姐妹就在市場內一處小小的亭仔腳賣起冷飲,一杯2元,有咖啡牛奶、奶茶和紅茶之類的,現在熱賣的珍珠奶茶,在當初,聽都沒聽過。

因為便宜,我們成了她們的常客,幾個死黨常晃著就晃進那小攤,時間久了,老闆娘也會和我們聊幾句：「妳們住哪裡?讀什麼學校?」我也從媽媽口中得知,姊姊結婚了,嫁個丈夫好吃懶做,妹妹未婚,與姊姊一家人同住,為了維持家計,租了小攤位,賣些冷飲。

姊姊開朗、喜歡與人閒聊,即使跟我們這種青黃不熟的小女孩,她也能東拉西扯,妹妹較安靜些,端上飲料後,常無言的獨坐一角,任憑午後的陽光斜照,除了端上一杯冷飲給客人外,似乎一切動靜皆與她無關。但姐妹都待人親切,我們常點一杯咖啡牛奶便坐上一個多小時,兩位老闆娘也不生氣,因為這樣隨和的個性,生意逐漸步上軌道。

國中畢業,大家各奔前程,讀的學校也都不同,相聚時間少,但只要假日,仍會和死黨相約到姐妹開的店,另外也會帶著剛熟識的高中同學來到此處,算是為她們開闢另一批新客源。姐妹親切依舊,不過攤位變大了,客人增加不少,此時常見一位小男孩在跟前跑來跑去,有時還會幫忙收杯子,閒話家常問起,姊姊說：「小學2年級了,也不愛讀冊,整天趴趴走,跟他老爸一樣。」那男孩一臉古靈精怪,嘴巴也甜,姊姊、叔叔、阿姨叫個不停。老人家常說：「生意囡難生」,那孩子倒是承襲媽媽做生意的本事。

再度聽到倆姐妹的消息,又匆匆數年,店搬到市場另一頭,此次不再是租人家的店面,而是買下一個攤位,靠近那間小小的萬應公廟旁,聽說萬應公會幫忙生意人生意興隆,財源滾滾進,果不期然,附近商家紛紛賺了錢,買起透天厝,姊姊也在市場附近買下一間公寓,妹妹仍跟著她住。

只是多年前那小男孩非但不愛唸書,更是一身紋身,刺龍刺鳳,當起街頭小混混,男孩不再到媽媽的冷飲店幫忙,整天和一票不良少年稱兄道弟。書不讀了,終日遊手好閒,惹得媽媽擔心不已,唯一的孩子不成器,丈夫不成材,憂愁寫在姊姊的臉上。幸好,生意蒸蒸日上,生活環境不似往日清苦。而我們也不坐在店裡閒聊,常一杯咖啡牛奶帶著走,如同時光不停的往前推移。

昔日的小女孩們長大了,談戀愛的,繼續升學或就業的,每個人總有屬於自己的人生在過,相同的是,每個人都很忙,卻不知究竟在忙什麼?反正我們還年輕,有著揮霍不完的青春,偶而經過市場看見那對姐妹,只覺女人真經不起歲月的摧殘,紋路無聲息的爬上眼角,多年的 操勞,使臉上寫著倦態,匆匆一眼,轉首又是一番風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