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我從來不會後悔,只想著在這個階段重新燃燒一次。」縱使夢想比別人晚啟程,但王伊蕾坦言過往走過的路都沒有白費。王伊蕾說,如果沒有這些人生歷練,自己的信念與毅力也不會如此堅固。
「無國界醫生組織」作為國際人道救援組織,經常在戰爭前線中扮演提供醫療服務的關鍵角色。2018年,在台灣擁有臨床執業逾20年經驗的婦產科醫師王伊蕾,同樣帶著滿腔的熱誠與專業,隻身加入人道救援的行列。
王伊蕾身為台灣第一位婦產專科的「無國界醫生」,便在2018至2019年間相繼在阿富汗與伊拉克提供救援服務。而這次的旅程,其實是為了一圓年輕時的夢想。回到台灣後,王伊蕾除了在台灣繼續經營診所,也將這段特殊的人生經歷集結在《我的戰場在產房》一書,只希望這顆善意的種子,終將在他人心中發芽。
故事最初的起點:除了熱誠,更想助人
大四那年,就讀陽明醫學院的王伊蕾在參與服務性社團「勵青社」的活動時,因緣際會下得知無國界醫生組織的事蹟,並就此埋下了日後從事人道救援的種子。
王伊蕾說,當年自己只是一個學生,擁有的只有滿腔熱誠,所以對於能在戰爭與災難前線服務的醫師們,只有無限敬佩與嚮往。不過,畢業後卻也因為身兼事業與家庭的責任,而一度與「無國界醫生」的機會擦肩而過。
但是,當初的憧憬卻也在經歷不同人生階段的滋養後緩緩發芽,讓她在行醫多年、家庭養育責任也暫時告一段落之際,決定把握當下,毅然決然地申請加入「無國界醫生」的行列,也讓夢想在50歲那年成真。
50歲才圓夢,但一切歷練都為了成就這一刻
「如果沒有這些人生歷練,我也沒有足夠的經驗能夠面對之後的挑戰。」王伊蕾說,人道救援工作要解決的永遠都不只有醫療問題,更是要學會
病人的信任成為走下去的動力
所幸,在這些令人心力交瘁的事件中,仍然有許多令人感到窩心的時刻。
王伊蕾回憶起那時的情境。當時,在將一名產後大量出血的產婦搶救回來後,在出院當天,產婦與她的婆婆便抱著剛出生的新生兒,表示想要與王伊蕾合照以表達感激。「她願意露臉跟我拍一張照,是對我莫大的讚美」。由於在阿富汗當地,女性是不能在有外人的狀況下露臉的。因此,這些在台灣人眼裡看來稀鬆平常的舉動,實則是種對醫者的信任。
而這還只是眾多暖心故事中的其中一則。
王伊蕾說,曾經還有一名產婦在離院之際,從衣服裡拿出因體溫升高而融化的牛奶糖以示感激。即便那顆牛奶糖的重量輕如鵝毛,但背後的情感卻跨越了國界的藩籬,連接了來自異地的彼此。「我平常很少吃糖,但當下我在她面前吃了下去,總覺得那滋味特別甜。」語畢,王伊蕾的眼神中已藏不住笑意。
賦權於當地醫護人員,才能讓助人之路走得更長遠
在任務前期,病患的信任為王伊蕾艱辛的日子帶來了曙光,使她得以重拾勇氣邁步向前。而在任務後期,王伊蕾也從挫中學,將先前每一次的診治經驗都化為養分,思考該如何將畢生所學回饋給當地。
王伊蕾提及,或許是習慣了台灣的職業環境,因此初期到達醫療資源有限、文化截然不同的阿富汗時,仍然沿用台灣的職業態度,遇到再危險的病人都要第一個衝到前線擔任主要救治的角色。
然而,相較於台灣,阿富汗當地的生產數量實在太多,病人的狀況也更加危險。因此,在阿富汗行醫三個月的期間,已經讓王伊蕾感到身心俱疲。
「人道救援工作是一個永續的進程,而不是逞英雄。」王依蕾說,有了前期在阿富汗的經驗,後期到伊拉克出任務的階段,才開始更了解到與其單靠自己的力量,不如賦權於當地的醫護人員。「我們當然也要擔任醫治的角色,但更重要的是作為一個監督者與導師。」
因此,王伊蕾便選擇培育當地女性醫護人員,將過往在台灣紮實的醫療訓練帶到當地。
由於阿富汗奉行伊斯蘭教禮法,因此男女界線明確,女性無法給男醫師看診,而女性受教育的比例也不高。在這樣的惡性循環下,許多原先只是得到蜂窩性組織炎的女性,在缺乏女性醫生、醫療資源不足而延誤治療的狀況下卻因此喪命。
對此,王伊蕾除了與當地醫師進行學術交流,也藉由病例討論與教學,安排助產士進行產後大出血演習,透過熟悉處理流程,讓他們能夠從實務中學會急症的處理,從而提升病患的存活率。
王伊蕾說,長久的分組訓練下來,年輕的助產士也從最初的互推責任轉成躍躍欲試,並且在第一時間便能分工合作。透過建立流程與教育訓練,未來這些助產士們在結業回鄉後,或許也能夠運用所學守護當地女性的健康,讓善意的種子就此落地生根。
回歸最初的感動,所有經歷都是日後的養分
「這段經歷其實並不輕鬆,當下更是會欲哭無淚,但回頭想想還是一段美好的人生經歷。」這段話或許說來輕鬆,但一路走來的箇中滋味,其實也只有自己最明白。
回顧自己畢業後將婦產科設為專科的動機,王伊蕾說,這都出自於實習期間在婦產科產房見習時所獲得的感動。不論是臉上夾雜著淚水與汗水的母親,還是過程中負責權衡大局並確保母親健康的接生醫師,一切都只是為了新生兒那聲宏亮的哭聲,以及母親望向新生兒時那抹欣慰的笑容。
一晃眼,離王伊蕾初次進產房見習已經20個年頭,而這一路走來的人生經歷,或許背後皆隱藏著這份始終炙熱的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