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志異—聶小倩

        《聊齋》篇章中，改編成電影、戲劇、動畫等作品，以〈聶小倩〉為最多，但論情節曲折，它不如〈阿寶〉（註一）；論善惡有報，也不如〈小翠〉；論溫馨感人，更不如〈嬰寧〉。多年來，〈聶小倩〉大受歡迎，成為《聊齋》的代表作，蒲松齡地下有知，也要感到意外（註二）。

        〈聶小倩〉故事略以，書生寧采臣有次去金華辧事，投宿破舊古廟，裡面長滿了長草，似乎很久沒人來過，僅南邊小舍，掛著一把新鎖。黃昏時，有一壯士走向小舍，寧生向他施禮，壯士自稱「燕赤霞」，也是暫居於此。當晚，寧生久未入眠，聽舍北有人竊竊私語，以為尋常人家；剛要睡著時，忽有一絕色女子進入，意欲前來陪伴，寧生加以斥責，又贈送黃金，寧生棄之屋外，女子悵然離去。翌日，另有書生投宿，未久暴斃，足心刺有小孔，流著鮮血。夜裡，女子又來，自稱「聶小倩」，十八歲病死，葬在廟旁，輒為妖怪所控，以迷惑貪財好色之徒，吸其鮮血供老妖飲用；小倩告知老妖將親自到來，倘與壯士同住，可避禍。臨走前，懇求寧生將其遺骸遷離，以擺脫老妖控制。晚上，老妖果然出現，但為壯士的劍所傷。數日後，寧生辦完事返家，壯士以劍袋相贈。寧生攜帶小倩骨骸，葬於書齋旁。當晚，小倩出現引見寧母，允為婢女侍候；時寧妻臥病在床，有小倩襄助，分擔寧母家務；起初，小倩不吃不喝，半年後吃粥，逐漸再食人間煙火，加上時時念誦《楞嚴經》，久之與常人無異。寧妻病逝後，小倩扶正，婚禮當天著華服而出，眾人不以為小倩是鬼而是仙。某日，老妖再來尋仇，小倩請寧生找來壯士所贈之劍袋，恍惚間有東西進入袋內，小倩表示老妖已收服，再無後患。幾年後，寧生中了進士，小倩也生了一個男孩。

        原著中，有兩段對話是本篇的關鍵，小倩說：「妾閱人多矣，未有剛腸如君者。君誠聖賢，妾不敢欺……十八夭殂，葬寺側，輒被妖物威脅，歷役賤務；腆顏向人，實非所樂。」這段話說明寧生不為財色所惑，是位正人君子；也說明小倩害人，為老妖所迫，非其本心。另外，寧生帶回小倩骨骸，葬於書齋旁時，祭而祝曰：「憐卿孤魂，葬近蝸居，歌哭相聞，庶不見陵於雄鬼。一甌漿水飲，殊不清旨，幸不為嫌。」其言詞真摰感人，小倩魂魄隨即現身。此時，寧生細看小倩，實在美極了，因而產生憐愛之心。

        蒲松齡描述小倩的美，因故事進展而有別。起初，僅用「彷彿艷絕」來形容，但以老妖的話「小娘子端好是畫中人，遮莫老身是男子，也被攝魂去。」此為妖艷之美。小倩隨寧生返家，寧生「審諦之，肌映流霞，足翹細筍，白晝端相，嬌艷尤絕。」此為氣質之美。小倩在寧家「朝旦朝母，捧匜沃盥，下堂操作，無不曲承母志。黃昏告退，輒過齋頭，就燭誦經。」此為賢慧之美。多年來，戲劇裡飾演小倩的影星不知凡幾；其中，樂蒂有氣質美，缺乏妖艷美；王祖賢有妖艷美，缺乏賢慧美；惠娟艷有賢慧美，亦乏妖艷美。這也是王祖賢被喻為「影史上最美女鬼」的原因。

        網路上，還能找到1960年由樂蒂與趙雷主演的《倩女幽魂》，只可惜該片只演到小倩與寧生返家為止。最著名的影片，當屬1987年由王祖賢與張國榮主演的《倩女幽魂》三部曲，除第一部與〈聶小倩〉有關且擷取部分元素外，其餘都是編導的創作。另外，1994年由惠娟艷、趙軍文主演的《古廟倩魂》，最接近原著，但仍摻雜許多古怪打鬥橋段。其餘與〈聶小倩〉有關的作品，就不評述了。

        1960年香港邵氏公司推出的《倩女幽魂》後，掀起超過一甲子的「鬼怪熱」。其實，《聊齋》裡的〈聶小倩〉，除前段老妖利用小倩美艷吸血較為恐怖外，其餘都很溫馨。所以，有網友說：「你說這是一個鬼故事，我卻說它是一個童話故事。」（註三）本人深有同感！

註一：參閱【聊齋志異—阿寶】乙文。

註二：《聊齋》篇章中，蒲松齡有所感觸時，篇末都會以「異史氏曰」作為評論，例如〈阿寶〉乙篇，用「痴則其志凝，故書痴者文必工，藝痴者技必良；世之落拓而無成者，皆自謂不痴者也。」作結；但〈聶小倩〉乙篇僅記述未作評，足見該篇並非蒲氏最看重的文章。

註三：參見https://kknews.cc/zh-tw/culture/gplylx8.html

《聊齋》篇章中，改編成電影、戲劇、動畫等作品，以〈聶小倩〉為最多。1960年，香港邵氏公司推出的《倩女幽魂》後，從此掀起超過一甲子的「鬼怪熱」。當年電影，由樂蒂飾演聶小倩，她具有氣質之美，不像會勾引男人的女鬼。（註：翻拍自網路影片）

〈聶小倩〉故事敘說書生寧采臣有次去金華辧事，投宿破舊古廟，廟內長滿了長草，似乎很久沒人來過，僅南邊小舍，掛著一把新鎖。（註：翻拍自網路影片）

黃昏時，有一壯士走向小舍，寧生向他施禮，壯士自稱「燕赤霞」，也是暫居於此。（註：翻拍自網路影片）

當晚，剛要睡著時，忽有一絕色女子進入，意欲前來陪伴，寧生加以斥責，又贈送黃金，寧生棄之屋外，女子悵然離去。（註：翻拍自網路影片）

樂蒂與趙雷主演的《倩女幽魂》，係樂蒂持畫請寧生在畫中題詩，趙雷飾演的寧采臣當即寫下「十里平湖綠滿天，玉簪暗暗惜華年，若教雨蓋長相護，只羨鴛鴦不羨仙。」原著並無這首詩，想必是電影編導所創。（註：翻拍自網路影片）

小倩請求題詩時，順勢與寧生親近。寧生說：「卿防物議，我畏人言；略一失足，廉恥道喪。」小倩說：「夜無知者。」寧生加以斥責，小倩悵然離去。（註：翻拍自網路影片）

翌日，另有書生投宿，當晚隨即暴斃，足心刺有小孔，流著鮮血。（註：翻拍自網路影片）

夜裡，小倩又來，自謂：十八歲病死，葬在廟旁，輒為妖怪所控，以迷惑貪財好色之徒，吸其鮮血供老妖飲用，並提醒寧生，老妖將親自到來，倘與壯士同住，可避禍；惟懇求寧生將其遺骸遷離，以擺脫老妖控制。（註：翻拍自網路影片）

晚上，老妖果真出現，但為燕壯士的劍所傷。（註：翻拍自網路影片）

小倩說：「……十八夭殂，葬寺側，輒被妖物威脅，歷役賤務；腆顏向人，實非所樂。」寧生辦完事之後，便挖掘小倩墳墓，攜帶其骨骸返家。（註：翻拍自網路影片）

寧生攜帶小倩骨骸返家時，小倩魂魄隨之而去。寧生「審諦之，肌映流霞，足翹細筍，白晝端相，嬌艷尤絕。」實在美極了！因而產生憐愛之心。樂蒂與趙雷主演的《倩女幽魂》，只演到此為止。（註：翻拍自網路影片）

1994年，由大陸演員惠娟艷、趙軍文主演的《古廟倩魂》，接近原著；特別是，原著後半段小倩用心侍奉寧母，該片都有交代。（註：翻拍自網路影片）

小倩來到寧家之後，起初不吃不喝，半年後吃粥，逐漸再食人間煙火，加上時時念誦《楞嚴經》，久之與常人無異。（註：翻拍自網路影片）

寧妻病逝後，小倩扶正，婚禮當天著華服而出，眾人不以為小倩是鬼而是仙。（註：翻拍自網路影片）

1987年，由王祖賢與張國榮主演的《倩女幽魂》三部曲，除第一部與〈聶小倩〉有關且擷取部分元素外，其餘都是編導的創作。（註：翻拍自網路影片）

王祖賢扮演的小倩，其妖艷迷人的容貌，演活了大家所想像的女鬼；因此，被喻為「影史上最美女鬼」。（註：翻拍自網路影片）

由王祖賢與張國榮主演的《倩女幽魂》，承襲樂蒂與趙雷主演《倩女幽魂》的題詩橋段，惟詩句略為不同。（註：翻拍自網路影片）

兩片的詩，只有末句相同，首句「綠滿天」改為「霜滿天」，第二句「玉簪暗暗惜華年」改為「寸寸青絲愁華年」，第三句「若教雨蓋長相護」改為「對月形單望相護」。惟原著都沒有這兩首詩。（註：照片取自https://aijianggu.com/literature/103033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