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不同的高度，思考生命的態度

文／游珮芸（國立台東大學兒童文學研究所所長）

這是日本知名繪本作家岩村和朗先生，大尖山系列的第七集。

經過一個晝夜的辛苦跋涉後，年輕時的尖鼠爺爺終於登上山的稜線，接近旅途的終點。在這裡，明顯可見植披已經改變。高聳茂密的森林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短小的矮松叢。從第一集起，尖鼠和小瓢便已念茲在茲的、雲誕生的所在，終於出現眼前了。

那個山谷，不僅是雲，也是水和風誕生的地方。且聽在地的領岩鷚怎麼說：「水誕生後會有風誕生，然後就有雲的誕生……風會吹著雲跑，雲就帶著水跑，水會誕生萬物。」所以，風是在孕育生命！

接著出現，到處旅行的岩燕，更進一步解說牠所見過來自世界各地不同的風：「有些風在北方國度誕生，卻在南方的國度到處跑；也有些風誕生在南方國度，卻到北方國度亂發飆……有呼嘯而過大聲怒吼的風，也有細細慢吹溫柔的風……。」 尖鼠爺爺這才明白，原來除了他心目中無與倫比的大尖山外，這世界上還有別的地方，也十分寬闊、一樣偉大。

如果不是因為這趟旅程來到這樣的高度，邂逅這樣的動物們，終其一生，他可能會認為大尖山便是全世界？

接下來，他遇見了一隻老猴子，是第一集那岩猴母親的兒子，帶給他對於生命情態的不同思考。在很久很久以前，和其他兩個兄弟一起出發攀爬大尖山的猴子，因為沿途不斷閒晃逗留，到如今垂垂老矣，身體也不聽使喚了；即便大尖山就在眼前，再也沒有體力攀登山頂了。

你會認為相對於年輕時，一直積極進取的尖鼠爺爺，因為未曾攀頂，而始終無法獨當一面的他，會有一個失敗的人生嗎？且聽老猴子自己怎麼說：「到處閒晃逗留的人生，說來也不賴呀。況且，山頂那樣的地方，與其說是為了登頂，還不如說是為了讓人設定目標而存在。」然後，語重心長的緩緩道出，明顯是熟年的作者、親身體悟的感言：「一直想要獨當一面，會沒完沒了的……」

對照作者在本系列每一集前言裡，鼓勵小朋友：「希望你們長大後，也能找到自己的大尖山，並且用自己的雙腳登上山頂。」的祝語，多了些生活歷練的大朋友們，是否也有些觸動呢？你想擁抱怎樣的人生？是一直設定目標、不斷登頂、追逐掌聲與榮耀？還是東看看、西看看，閒晃逗留的人生？到目前為止，你喜歡你的選擇嗎？還有，如果身旁有小朋友，你會如何和他們分享、討論這看似南轅北轍的生命態度？

除了上述有關終極生命態度的主題探討外，很明顯的，岩村和朗先生在本集裡想傳達的意念，並不僅止於一個普通童話、或是新奇有趣的冒險故事而已。仔細推敲尖鼠爺爺因為受傷，在夢境裡追逐他那跳動遠颺的尾巴，同時思考「自己」到底是誰？或是在雲上的村莊、經歷瀕死經驗時，與歡迎他「回家」的各式雲朵間，那些神祕而深刻的對話。你會窺見幽默達觀、充滿赤子之心的岩村和朗先生，本人的生命觀與宇宙觀。

生命是一場華麗的盛宴。在對照尖鼠爺爺的冒險歷程後，不管你自己選擇、經歷了怎樣的路徑，都祝福所有的大朋友、小朋友，有個圓滿無悔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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