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季前夕的山中風情

縱貫寶島台灣的中央山脈，不但具有崇山峻嶺的高山景觀，而且也是東西
岸的分水嶺，許多綿延流長的大河都發源於中央山脈。
 
位於南投縣與台中市山區的合歡山，就是中央山脈一系列大山大河的家族
成員，尤其每年冬季飄雪的嘉年華大秀，總是吸引成千上萬的遊客上山賞
雪，成為台灣許多降雪高山族群的一顆明珠。
 
從南投埔里經由霧社可以到達合歡山，這是南邊入口一條比較順暢的交通
要道，可能也是唯一通往合歡雪地的鄉縣道；此條蜿蜒崎嶇而且唯一的道
路，除了經過霧社與周邊遊覽景點《好比奧萬大、盧山》之外，其中還有
一個熱門的旅遊勝地，那就是退輔會所屬的《清境農場》青青草原大自然
園區。
 
日前家人趁著休假的日子聯袂到《清境農場》度假，雖然合歡山冬季飄雪
的季節尚未來臨，然而這一處向來擁擠的旅遊區，此刻仍然到處都是人擠
人，而且頗為狹窄而蜿蜒數公里的《埔霧》公路，盡是上山與下山的車輛
通行，如果拉遠距離由上空俯瞰的話，應該很像是一群緩緩爬行的螞蟻列
隊了。
 
我們選擇在下午時分上山，由於山路彎來彎去蜿蜒而上，所以不時都會面
向刺眼的陽光，影響視線與行車安全，因而更加小心翼翼的開車上山。
 
清境農場周邊的道路景觀，已經稍微具備高山森林的雛型，大都是比較耐
寒的針葉林相，像是高山地區常常看到的台灣黑松、櫻花、落羽松和楓樹
林，而且各自呈現不同的面貌，尤其許多林木的葉子逐漸變成黃色和紅
色，把山區自然景觀妝點成為北國風情的樣子，讓人覺得宛如置身於風景
畫裡面一般的舒服極了！
 
當然黑松和部分常綠葉木的外型依然翠綠如昔，它們摻雜在落羽松與楓樹
叢中，更顯得層次分明而有一種奼紫嫣紅的加分效果，不致於完全融合在
一大片枯黃葉片的世界裡，所以讓整體林相和大自然景觀，依然充滿生機
盎然的樣子，更不會讓人彷彿佇立於荒野的蒼涼感覺，也許這正是上天想
要把大地彩繪得繽紛璀璨的面貌，不盡然是雪白或枯黃的那種潔淨與孤
單，不禁讓人感謝大自然彩繪師的用心和讚佩其無比神奇之功力。
 
此刻正值立冬過後的冬季時節，白天日照的時間相對比夜晚還要短，所以
在高山上很快便感受到黃昏與夜晚的腳步在周遭窺視，準備一舉就把陽光
吞噬的樣子，而且事實上迫不急待的夜晚真的很快就來臨了。
 
我們從旅店的陽台往東邊高山稜線眺望之際，雖然依稀可以看到明顯的山
脈輪廓，可是隨著山中時光一分一秒慢慢滑過的剎那，整座山脈逐漸被黑
夜擁抱入懷，最後只剩下模糊的形狀讓旅人想像而已。
 
   不過我們並沒有失望太久，因為伴隨著黑夜來臨的時光，也是溫柔而嬌
羞月娘上班的時刻，她踩著寧靜、緩慢而優雅的步伐，從東邊《合歡山、
奇萊山和能高大山》等山脈露臉，並且拋下一片蛋黃色的布幔，極盡體貼
而細膩的撫慰著高山容顏，彷彿似手法高明的魔術師一般，讓這一整列的
高山峻嶺重新出現在人們眼前。
 
這個時候大家都已經用完晚餐，正是遊客展開高山夜遊的時刻，所以不論
是山上著名的景點，或是住宿旅店的陽台、庭園或寬闊的地方，幾乎都可
以看到全家或是情侶悠閒散步的畫面，不禁讓人覺得此時此刻宛如是須彌
山，呈現人間娑婆世界的眾生相，真是一種極其新鮮而溫馨的畫面。
 
高山景觀的夜間感受，和都會區的繁榮與緊張氣氛絕對不同，所以即使遊
樂區充斥著散步的遊客，可是基本上仍然是寂靜而優雅的感覺，此種氛圍
透過旅人平靜的心情就可以感受得到。
 
不過這種寂寥與悠閒的心情感受，並非每一個旅人都能夠體會得到，因為
縱然處於山中幽靜的空間裡，如果一味把汲汲營營的情緒帶上山的話，其
實無法真正享受到全然放空的境界，好比很多人依然埋頭沉浸於滑手機，
因而顯得極其忙碌的模樣，一點都不像似外出度假的樣子，那麼真是糟蹋
了如此靜謐而悠閒的度假旅程了。
 
我們在略感涼意的時刻上山，此時雖然正值年度選舉期間，不過在山上所
嗅到的選舉味道，只是看到美麗的山區與樹木林間，被候選人插滿宣傳旗
幟而已，並無宣傳車環繞廣播與拜票的聲音，所以少了一些喧囂而讓人感
到疲勞轟炸的感覺，或許這也是高山上所特有的寧靜吧！
 
許多人在山上度假最為津津樂道的經驗，通常是仰望天際的時候，可以看
到滿天星斗的夜空，那些極其瀟灑而熱鬧的星星，在一望無際的天空當中
靜靜俯瞰著大地，似乎不會為了遙遠星際之外的地球與蒼生而動容，因為
橫亙億萬年歲月與時空的蒼穹，本來就具有浩瀚無垠的心胸，才能夠看盡
千萬世事更迭的喜怒與哀樂而依然抱持平靜之模樣，所以星球在銀河畔沉
思億萬光年之後，卻依然可以散發出閃亮而自信的容貌了。
 
有人說，在繁忙的生活腳步裡，人們必須尋找一方悠閒的地方，好把紛擾
的方寸妥善梳理和再度充電，藉以撫慰疲倦的心思之後重新出發。也許這
正是度假和休閒的基本價值之所在，倘若我們可以稍稍停下腳步享受一下
慢活的滋味，那麼將能夠體會這些話語的真諦，並且可以細細咀嚼其中所
蘊藏的道理了。
 
兩天一夜的清境之旅，不但是家人團聚的歡樂時光，而且從體會大自然所
給予的恩澤來回味山中風光，覺得這是一趟充滿感恩與惜福的行程，而且
面對崇山峻嶺之際，讓我們感受到投身於大山懷抱當中是何等幸福的享
受，人們毋須遠渡重洋出國旅行，也能夠得到全然舒緩身心的假期。
 
因此在雪季來臨之前，和家人出外旅遊與踏青，不但可以避免嚴重的塞車
之苦，而且又能夠欣賞到不同意境的高山風情，何嘗不是一樁令人覺得心
曠神怡而且極其美好的回憶呢！

(金門日報副刊2014/12/14副刊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