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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顛倒夢想》A magical story happened in the distorted dream .
2015/05/14 20:43:17瀏覽372|回應1|推薦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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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顛倒夢想》


A magical story happened in the distorted dream .

1
我確信自己還活著,病床邊圍著一群人,這裡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獄,而是醫院。
「天可憐見,我的兒呀,你終於甦醒過來。」一個穿著高雅的中年貴婦人,撫摸著我的雙頰,愛憐的眼神裡泛著淚光。
「David哥,你出車禍昏迷三天了,媽也守了你整整三天。」婦人身後的年輕女子,興奮地拉著我的手,她稱呼我「David哥」,不對,我直覺她一定弄錯了,我分明記得自己是個女孩,正在大學唸書。
「總經理,我們接到夫人的電話,就趕來探望您。」一旁幾位穿著制式服裝、胸口配掛名銜牌的男女,應該是某個公司的高級職員吧?但我對他們怎麼毫無印象呢?
「多虧林醫師為你緊急動手術,才把你給救回來,必先啊,你不曉得這幾天你媽和我們大夥兒,全都操心著你啊。」
這個對我說話的貴婦人,五官長得和那位婦人幾分相像,也許是親姐妹吧?「必先?她是在叫我嗎?我不記得我叫必先啊?」我感覺胸口悶痛,層層紗布把我的頭和軀幹包得密不透風,像一具木乃伊散發著藥水味。我伸手去拉扯胸前的紗布,想讓它鬆一點,它使我呼吸不順暢,但這時卻發現我的乳房竟然「不見」了。這一驚嚇,使我幾乎從床上彈起來,我失聲叫出來:「我的乳房不見了」,而同時我清楚地聽見自己的聲音變得低沉,是的,我變成男人,或者說,我是道地的男人。周圍的人全都被我突如其來的吶喊給嚇住,不約而同地面面相覷,然後投給我一些或者憐憫、或者迷惑的眼神。
兩天後,我開始進食流質食物,那位自稱是我的「母親」的婦人,和我的「妹妹」,輪流餵我吃排骨粥和小魚粥。「母親」在床邊娓娓轉述腦科主治醫師的話說:「車禍時傷者腦部受創,大腦枕葉裡的一枚惡性腫瘤破裂,血塊和腫瘤組織雖然清理了,仍可能導致記憶區受損,記憶喪失。醫師說你是因禍得福,因為你腦裡那枚惡性腫瘤及時被發現。你需要時間恢原,媽媽不會給你任何壓力的。」
這理由似乎既專業又合理,但我仍半信半疑,變成男兒身使我非常地不習慣,尤其是站著小便。唯一稍感安慰的是「經痛」沒了,男人沒有惱人的生理期。
這段期間,母親不在時,妹妹就會陪在我身邊,她是我的「特別護士」。妹妹做事很細心而且有條不紊,她拿出以前我和家人、同學、同事及女友等拍攝的舊照片和錄影帶,一張一張,一支片一支片地告訴我,我以前經歷過哪些事,而且我有問必答,妹妹說從小她就是我的跟班,我和她無話不談,包括我交往過的女友,每個她都如數家珍。這些記錄,妹妹顯然不須要大費周章去作假吧?而且事實上也不可能。可是,我仍然不能接受這個身體:一頭濃髮、半臉鬍渣子、稜角分明的輪廓和粗獷挺拔的身體以及茂盛的胸毛和腿毛。
2
「夫人,妳兒子還活著,我相依為命的女兒卻躺在病床上無知無覺。」
    「紀老先生,我們也是車禍受害者,妳女兒遭池魚之殃,檢察官也說了,我兒子沒有任何過失的。」
被一陣激動的對話聲吵醒。我睜開眼,看見門口站著一位頭髮斑白的老人背影,中等身材,身上穿著褪色的短襯衫和卡其褲。我的「母親」正在和他爭論著。
「但我的女兒卻成了植物人啊!美如,妳好冤啊!」這聲音聽在耳裡,感覺竟然如此親切,莫非這位老先生是…?「美如」,這名字好熟悉,會不會是我以前的…?
「紀老哥,人情道義上我不是已經給了你三十萬元,讓你替女兒辦後事?我可沒義務撫養你喔!」
我聽了很不是滋味,這個母親竟然如此冷漠寡情。
「妳就多給老先生一筆錢安家吧?媽。」我怯生生開口了。
母親聽我喊她,回過頭來,喜出望外地看著我:「好吧,這事就給你自己拿捏,媽打心裡高興哪!自你受傷住院,一個月來,從未開口叫過人,媽還以為,以為你不認我這個媽了。」母親欣慰地說著,竟然不自覺地流著眼淚。
我暗自決定,出院後的第一件事,就去尋訪紀老先生,我急著想弄清楚我的真實身份。
往三合院的這條路,七彎八拐的,但我的記憶再清晰不過。我指示司機前進,他也感覺到我對這一帶似乎瞭若指掌。
熟悉的紅磚黑瓦三合院,門口的小花圃裡,是我春天時種下的瑪格麗特菊,現在正含苞吐著雪白的花蕊,我確信這裡才是我的家。
開門迎接我的,正是紀老先生那張滿是縐紋的老臉,我最熟悉不過的,但是我必須忍住,暫時不能和他相認。
我的老父親打開房門,這裡是我的和式閨房,室內的陳設一如以往,牆面上多了一張我的「寫真照」,那張底片是我兩個月前拍的生活照,我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著,我確信我就是「紀美如」。
「這幾本都是小女美如生前的相簿。」紀老先生把幾大本相簿擺在我眼前。
才翻了兩頁,我的情緒再也按捺不住,淚水奪眶而出。
「陳先生,先生,你怎麼啦?」我的老父被我的異常反應弄得一頭霧水。
我勉強把情緒壓抑下來:「對不起,我失態了,老,老先生。」
跟「紀老先生」借了「美如」的日記和相簿後,我離開那個熟悉的家園。
3
在「母親」的催促下,我回到公司「上班」:一個冒牌的總經理「陳必先」。
我偷偷地觀察幾個男經理的舉止動作,甚至他們說話時的臉部表情和手勢,從中揣摩著要如何「扮演」總經理這個角色,才不會三不五時露出馬腳。
這真的是件「辛苦的差事」,首先,我必須解釋桌面上為什麼不見煙灰缸,因為「醫生囑咐我必須戒煙」;接著我還得向祕書秦小姐交代,早餐和下午茶時段,我不喝咖啡;只喝鮮果汁。
桌上的公文,我很認真地看著,還找出一堆舊公文,用心模倣「陳必先」的筆跡和批文語彙。
「像不像,七分樣」,我自己覺得還算交代得過去。比較麻煩的是一些「表格」和專業術語,除了秘書小姐,我不好請教任何人。
我向秘書委婉說明,我車禍受傷後,腦部功能尚未完全恢復,一些記憶暫時喪失。秘書很耐心地回答我的提問,並且做了概略的解說。我積極地跟著秘書惡補,以致她必須陪我共進早餐、中餐和下午茶,而我則回報以金莎巧克力和幾盒保養品。她對我說:「總座,您車禍醒來後,言談舉止變了好多。」
「怎麼說?哪些地方跟以前不一樣?」我故作鎮定地問。
「以前,您總是表現得威嚴剛強且信心十足,講起話來咄咄逼人,像一頭獅王,讓我感覺壓力很大。」祕書一臉認真地說。
「那麼,現在的我呢?像溫馴的綿羊?」我微笑著接話。
「也、也不是啦,就是比較溫和親切,好相處多了。」秘書表情有些古怪。
在主管會報裡,我細心聆聽各部門經理的報告,並且一邊做筆記,一邊還得隨時向發言者點頭微笑。我儘可能不對報告發表實際的意見,只是含糊籠統地說:「某經理報告內容詳實」、「某經理表現積極,值得嘉許」。事後,祕書告訴我,經理們對我的「反應」,剛開始有人覺得我「似乎沒進入狀況」,有人則覺得我的「不置可否」反而令他們感到「諱莫如深」,而他們共同的看法是:「總經理似乎尚未完全康復」,這些其實我從他們一臉迷惑的表情裡,也推想得出來。
4
這天中午,我正趴在桌面上,貼著抱枕午睡,突然有個聲音將我吵醒:「起來,起來,你是誰?為什麼穿著我的衣服,坐在我的位置上?」我迷迷糊糊地抬起頭,「噫?沒人」,心想可能是幻聽吧?當我又要趴下時,那聲音又跑出來:「你到底是誰?為什麼強佔我的身體?」
這次我不認為是自己幻聽,因為那聲音就在這間辦公室裡。
我四下找了一遍,並沒有任何可疑的藏身處。於是,我壯起膽子問:「我是陳必先,你又是誰?來這裡惡作劇。」
「我才是陳必先,你這個冒牌貨,老實說,你到底是誰?」那聲音愈來愈嚴厲。
我轉過身來,注意到座位後方梳妝鏡裡,那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像,正以一隻手指著我。
「原來,你在這裡!」我壯膽地問:「你就是陳必先?」
「沒錯,你是誰?為什麼佔用我的身體?」那個人像憤恨地望著我。
「我,我是紀美如。」我老實地說,感覺如釋重負。
「你是怎麼進到我的身體來的?」
「我也不清楚,只記得我騎腳踏車經過一處十字路口,被一部從對向車道翻滾而來的轎車橫掃過,在醫院裡甦醒過來後,就變成現在這個模樣。」我大略解釋著。
「我就是那部轎車駕駛。」他接著說:「原來,你就是那個無辜的路人。我的靈魂在轎車劇烈的翻滾時,被甩離軀體,我猜想你被轎車輾壓時,靈魂游離出來,隨即趁著混亂場面,游進我的軀體。救護車趕來時,我的靈魂因為回不去我的身體,只好先附在我身上的那串水晶項鍊裡。今天中午,你解下那串項鍊,放在桌面,藉著日光反射,我才投影在梳妝鏡上。」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自己撞鬼了。」我冷靜笑著說。
「既然我的身體已被你搶先佔用,我想和你協議,共用這只身體。」他提議說。
「其實,我並不願意佔用你的身體。」我苦笑著說:「你是個企業家,你的生活太忙碌了,令我疲於奔命。」
「是嗎?」他冷笑著,顯出幾分得意。
「是啊!我只是個大學女生,根本不想當什麼總經理。」我一臉無奈。
他問:「那麼,你的身體還在嗎?」
「還在,癱在療養院的病床上,毫無知覺。」
「那好,你現在帶我去,我就先將就著用妳的身體。」他的臉上露出喜色。
我問:「你確定這樣行得通嗎?」
「應該吧!不試試看,怎知行不通。」
於是,在他的指導下,我戴起那串水晶項鍊,迅速離開辦公室,連秘書問我要去哪兒,我頭也沒回。
我潛入療養院,偷了一套醫師服,假扮起醫師。把護士小姐支開,依照「陳必先」的指示,我把水晶取下,放在「美如」的額頭上,突然一個燭火般的光點,自水晶沉入額頭。不久,「美如」的眼珠子逐漸靈活起來。
「幫我扶坐起來。」美如說話了。
我把「她」扶坐起,她的身體相當虛弱。
「這身體還不能使用,你得幫忙我做復健才行。」她要我揹她起來,我們一起迅速地逃離療養院,我把她暫時安置在「我家」:紀老先生的三合院裡。
我叮嚀她,為免「節外生枝」,我請她暫時當自己是「紀美如」。等她身體康復,就按雙方的約定,我安排她進公司,擔任「總經理特助」,讓她重新掌握實權。
「父親」對清醒過來的「美如」,感到既欣喜又迷惘,「女兒」是「撿」回來了,但撿回來的女兒卻不是原來的樣子,因為,這個女兒抱怨非常多,而且動不動就對著老父親「大小聲」。
5
我依約安排「美如」進公司,擔任「總經理特助」。我淪為懸絲傀儡,而美如成了「幕後那隻操弄的手」。我只是美如的橡皮圖章,負責替她蓋章。她對我頤指氣使,即使在經理面前,也經常不給我留情面,令我深感委屈。
我的日子過得很無趣,但是我無法逃離目前的一切:身份、地位和責任。每天我像個身不由主、原地自轉的陀螺,過著魂不附體的日子。我經常「出神」,因為我根本「心不在焉」,我只想如果可能,就「生一場大病」,躲到醫院裡好好休息。美如似乎也看出我的落寞,她建議我在公司業務告一段落後,給自己放個長假,出國去旅行。
有了「美如」的特許,我如蒙大赦,很快地我給自己找了一個放長假的藉口:「出國徹底檢查腦部」,「母親」也同意,這是一件我必須親去處理的事。
一個貧窮人家的女大學生,得靠打工賺取學費和生活費,「出國」對我是個遙不可及的夢想,更別說隨身帶著「美金旅行支票」和「花旗金卡」,夏威夷、拉斯維加斯、好萊塢……,想到那裡逍遙,就到那裡逍遙。美如只要求我不可搞壞「陳必先」的身體,他遲早得想辦法要回去的。
6
在兩個月長假接近尾聲時,「美如」打我的手機越洋提醒我,要我信守承諾如期返台,否則,他會「不計一切代價,用盡各種方法,死活不計,把妳給弄回來!」,剎那間,我感覺陷入空前的沮喪,因為不久我就得飛越太平洋,在那塊人擠人、車挨車的蕞爾小島上,重新過著每天被人操縱,和行屍走肉無異的日子。我決定不向命運低頭,我要逃離母親和美如的控制,過自己喜歡的生活。
我用旅行支票買了些金條,隨即換成大筆現金。接著,去買輛中古車、一本偽造的華人護照、兩包與我同一血型的血漿以及一把尖刀。我把車子開到一座橋上,趁夜色佈置成兇殺案現場:沾著血漿有破洞的西裝、襯衫,留在汽車的駕駛座上,一小截割斷的領帶,掛在車窗口;護照散落在車門旁,一雙鞋子分開落在護欄附近。
隔天的晚報,果然報導這則「疑似兇殺命案」,來自台灣的青年陳某,疑似遭歹徒殺害棄屍河中,「隨身財物」可能已被劫走,郡警察局將派員往河流下游尋找被害者。
我戴了假髮和咖啡色太陽眼鏡,揹著一把吉他,穿上花襯衫,打扮得像個花俏的墨西哥佬。從紐約坐上往西雅圖的長程巴士,終於可以鬆一口氣。
來到西雅圖,我在西雅圖大學附近租間套房,著手計劃未來的生活。我打算先去做整形手術,讓自己變臉,接著去大學選修學分,然後,再申請入學,一步一步實現我的夢想:成為一位鋼琴家。
7
我的母親在幾個大型報紙上刊登「尋人啟事」,她相信我還活著,因為警方沒找到屍體和任何可能涉案的兇手。
我已經逐漸習慣當一個「男人」,雖然房東和同學們,覺得外形狙獷的我竟然不可思議地有些「娘娘腔」。偶爾,上完廁所忘了把「那話兒」塞回去褲襠時,就急著拉拉鍊,拉鍊咬住包皮,會讓我痛上好一陣子。
如此,平靜而愉快地過了兩年,我正在修音樂研究所學分。然而,出乎意料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我那個「妹妹」,竟然跨海來到美國,也申請到同一所大學來。
遇見妹妹那天,我正在學校餐廳用餐,鄰座傳來熟悉的笑聲,引起我的注意,定神瞧了半晌,「天啊!」我心裡喊著:「地球可真是出奇地擁擠,那女孩會不會就是『妹妹』吧?」為了確認,我又多點了一杯奶昔,坐回來偷偷瞄著妹妹好一會兒,後來,我想起「妹妹」身上常擦某牌香水,我假裝走過她的座位,「沒錯,就是這個味道。」,我聞到「妹妹」身上的香水味,這味道在我住院時,曾深刻地烙印在我的嗅覺記憶裡。
我打聽出「妹妹」的科系和落腳處,正想抽空去接近她。夜晚,我在城裡pub酒吧擔任鋼琴師,這天夜裡,又遇見妹妹,她和一個洋女孩坐在吧檯旁飲酒。不久,圍過來幾個男孩,看他們吊兒郎當的外型,應是這附近鬼混的阿飛,男孩們不斷以話語和肢體逗樂她們。妹妹去上廁所,這群阿飛之中,竟然有人拿出膠囊,把粉末摻入酒杯裡,這一幕我在舞台上看得一清二楚。
一首樂曲剛彈完,我立即假裝肚子痛,向經理報備了一下,趕往女廁門前,等妹妹一走出來,我叫住她:「Vivian,我是哥哥,David。」。
妹妹醉眼朦朧地望著我,表情似乎一臉迷惑。
「David?你的聲音,很像,但你的樣子,不像。」妹妹揮著手踉蹌地說。
我拉住她的手臂,將她拖往角落:「妹妹,妳看,我這條水晶鍊子。」我把掛在脖子上的水晶鍊子解下,懸在她的眼前。
「你,為什麼會有這條水晶鍊子?」她似乎酒醒了一半,驚訝地盯著鍊子又望著我。
「我真的是David,妳再看仔細些,我整型過。」我把臉湊近,讓她瞧個詳細。
「你,真的是我哥哥?我一定是喝醉了。」她一時之間還不敢相信,自己面前站著的我:「你真的是David?兩年前你不是已經…」
「說來話長,待會兒再跟妳解釋。」我拖著她往後門去,因為這時已有兩個阿飛朝我們走來:「妳先跟我離開,阿飛在妳的酒杯裡下藥了。」
「你要帶我去那裡啊?」妹妹被我拉出來,我拖著她跑,但那兩個阿飛動作飛快,已經追上來,堵住巷口,兩人亮出刀子,大聲叱喝我。
我從長褲後口袋摸出防狼噴霧劑藏在身後,一等他們逼近到有效距離,立即迅雷不即掩耳地朝他倆臉上噴去。他倆被我暗算,痛苦地捂著臉。我一腳踹往其中一人的命根子,再一推手將另一個推去撞牆。後門這時又追出來幾個阿飛,我急拉著妹妹,跨過倒地的阿飛,奔出巷子來到停車場,鑽進我的房車,關上車門啟動引擎,這時追過來的阿飛已經擋住去路,我不假思索重踩油門,撞翻兩個殺出重圍。
「好險啊!」妹妹俏皮地吐著舌頭:「不過,還真刺激哩!」
「妳,酒完全醒了?」我捏了一下她的下巴。
「嗯,被嚇醒的。」
「現在,妳相信我是大哥了吧?」
「相信一半,另一半是不懂。」
「哦?不懂的那一半,回我宿舍,我再說給妳聽。」
「是嗎?大哥帶妹妹回去開房間啊?」妹妹笑得有些不尋常。
「妳呀!少三八了,說這種話。」我笑著輕聲斥責她。
「哥,你怎麼變成這副怪模樣?」
「說來話長,等回到宿舍,我再細說從頭。現在,讓我專心開車,我怕那群阿飛死命追上來。」
「好吧,我不講話,你專心開車吧,哥。」妹妹斜倚著,閉起眼睛打盹。
8
「哥,怎麼你的房裡香噴噴的?而且牆上還貼粉色的壁紙。」妹妹剛進我房間,就好奇地問。
「我喜歡粉色,感覺溫馨啊。」話才說出口,就發覺自己「露餡兒」了。
「不對,不對喔,大哥,你以前喜歡的是寶藍色哩。」小妹狐疑地搖著手指。
「不談這,先說說家裡的情形吧!」我趕緊轉移話題。
「唉!這兩年,媽媽活得很累又很不快樂。」小妹嘆息地說。
「妳媽」,我頓了一下,「媽怎麼了?」
「哥,自從你出事以後,媽經常鬱鬱寡歡,她一直相信你只是失蹤,她不止一次說過: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甚至一接到刑事局國際科來電通知,就專程來美國認屍,每次都是我陪著她來的。」
「真難為她!」我內心感到些許不忍。
「以前,媽媽對我們要求很高,態度嚴厲,那是因為她母兼父職,一肩挑起整個家族事業。在公司裡,媽是十足的女強人,可是你出事以來,媽經常對著我掉眼淚,甚至說些『兒子不見了,我活下去還有什麼意思?』這類的喪氣話,我聽著只能陪著哭。」
「哦?」我心裡想著,這位「霸氣十足」的母親,內心其實也有柔軟的一面,這世間親情的力量遠勝過一切。我想起「美如」,那個可惡的臭男生:「我那個特助美如小姐呢?」
「美如啊?那個神經病,她竟然當著經理們的面,說自己才是總經理,還胡言亂語編了一堆。」,提起美如,小妹一副不屑的表情:「媽剛開始還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差點就信了她的連篇鬼話。」
「後來呢?」我很感興趣地追問。
「後來,媽發現那個女的野心勃勃,竟然串通幾個董事,想逼媽媽退位。」
「這麼猴急啊?」我心裡暗笑,心想:「陳必先啊,整個公司遲早都是你的,幹嘛呷緊弄破碗?」
「這件事被忠貞的老董事向媽密報,於是媽先發制人,把美如趕出公司,她的計謀未能得逞。而稍後,媽在清查美如的奪權佈署和人脈時,意外查出美如在你失蹤後,竟然買了殺手要來美國對付你,因為他懷疑你根本就是金蟬脫殼:詐死。」小妹語出驚人,我暗自慶幸,還好自己先一步「落跑」,否則豈不是要倒大楣了。
「她真的那麼狠毒?」我接著問。
「嗯,最毒婦人心,媽說的。」小妹的表情難得一臉嚴肅。
我差點忍不住笑出來:「是喔,媽自己不也是?」話才出口,我發覺自己又說錯話了。
「噗哧!」小妹大笑出來:「沒錯,媽是名副其實的武則天。」
「哦?妳也同意我的說法?」我笑著,鬆了一口氣。
9
「哥,你那次車禍,還真的傷得不輕啊!」妹妹笑著拿溼毛巾幫我擦臉,我還在半夢半醒間。
「後遺症到現在還在,變了個人似的。」妹妹輕聲地抱怨著:「整個晚上你都沒亂摸人家,老妹我感覺怪不習慣的。」
「我自己都睡死了,哪還會去亂摸妳啊。」我半閉著眼,大腦似乎還沒開機。
「你也不讓人家摸,還伸手過來壓著人家的手,摳門!」
「我睡覺時,不習慣被人亂摸,那會打亂我的夢境。」我迷迷糊糊嘟噥著。
「哥,我看你還是跟我回去見媽媽,她一直堅信你還活著。」
「是嗎?我看算啦!我喜歡現在的生活。」我說著,心裡突然感到些許悲涼,人也跟著清醒了一大半。
「別這樣嘛,哥。」妹妹說:「你該回去台灣探望媽媽,不是嗎?她那麼疼愛你。」
「等這學期結束,好嗎?只剩兩個多月。妹,妳讓我學業先告一段落,心情調適過來,我再陪妳回去台灣。」
「好吧,哥,你別跟我黃牛喔!」妹妹開心地笑了。
「不會黃牛的,妳放心。」
「那麼,陪我回去宿舍搬行李,我下午就搬過來和你住一起。」
「不好吧,我的套房這麼小,很擠的。」我說。
「沒關係,小一點,才有度蜜月的感覺喔。」妹妹捉狹地說。
「度個大頭啦,妳想太多了!」我微笑著輕拍她的前額。
「要不然,你為什麼睡的是雙人床呀?除非,你單日吃了杏仁露,雙日又吃仙草凍,週末偶爾還吃軟晃晃的甜愛玉,天天換不同膚色的母牛打砲。」妹妹越說越離譜,簡直把我說成牛郎了。
「妳別亂講,我一直很潔身自愛。」
「反正男歡女愛,不就這麼一回事?以前的你可是紀錄輝煌的情場殺手呢!」
「妳又來了,別挖苦妳哥,我可還是如假包換的處女,喔,說錯了,是如假包換的在、在室男喔。還有,妳講話越來越,三、三八了,當心以後嫁不出去。」我越急就容易越大舌頭。
「哥,你啊,連說話都會突然短路,還說自己的身子沒問題?」妹妹開懷地笑著,彷彿夜空裡絢麗的火樹銀花:「我本來就不打算嫁人,以後,我就當你的管家,跟著你,有得吃有得睡,吃嫂子睡大哥,多幸福呢。」
「算啦,說不過妳,我看我去出家當神父好啦,以免妳變成老姑婆,上帝也要怪罪於我。」我捏一下妹妹的嫩屁股,她的臉上竟然很快地暈出一對粉彩的芙蓉。
「真傷腦筋,這頑皮的小妮子!」我輕聲嘆了一口氣。
10
妹妹才搬過來住的兩天後,「媽媽」竟然就出現在我的房門前。
我和妹妹嚇了一大跳,妹妹以無辜的眼神望著我,說:「我沒通知媽媽,David哥,請相信我。」
「是我循著你妹妹耳環發出的電波,一路找來的,不關你妹的事。我知道你妹剛搬過來跟你住一起。」媽媽婉言解釋著,原來,妹妹的耳環竟然是個小型發報器。
「媽,我對不起您。」我主動上前擁抱,但是動作顯得生硬。對於眼前的這個女人,我的畏懼遠多於敬愛。
「告訴我,你,究竟是誰?」媽媽柔和的語氣之中,有著幾分冷峻,使我不敢撒謊:「我才是紀美如,請原諒。」
「嗯,妳很誠實,就憑這一點,我不想再追究妳的靈魂,究竟是如何附身到我兒身上去的。」媽媽接著說:「其實,我和你妹妹,都是生化科技生產出來的生化人,我是第一代X型,你妹妹是被我改良過的第二代Y型。生化博士陳子生把我創造出來,你則是子生博士自己的複製人。」
媽媽語出驚人,我和妹妹都聽得目瞪口呆。我心想:「我怎麼會是博士的複製人?」
媽媽一臉慈愛地望著我,說:「看你這副表情,我知道你心裡的迷惑。」
我點頭傻笑。
媽接著說:「兒子,不,紀美如小姐,我不知道妳的腦波,當初是如何進入到複製人兒子的身體內的,但很顯然你找來的那個女特助,是個野心勃勃的女人,她竟然妄想取代我,掌控整個陳氏生技公司,這是絕對不能饒恕的。我已經將她的腦波消磁,身體冷凍起來。」
我和妹妹驚駭得說不出話來。
「生化人腦子裡的主程式,最重要的是對家族領袖絕對的忠誠與服從,其次則是對家族成員的親愛與信賴。美如小姐,妳雖然非我族類,但是你高尚的道德情操,卻贏得我的接納與賞識,我打算讓妳以男性的身份,女性細膩柔軟而有韌性的思維,來擔任我的左右手,以後成為我的接班人。」
「可是,我仍然想做回女人,我討厭成為男人的感覺,不能穿迷人的衣服,不能使用可以變得明艷動人的化妝品,不能表現出溫柔的性情接受男性的百般呵護,反正,我就是不喜歡成為男人。」終於,我勇敢地把深藏在內心深處的話語,全數挖出來說,我渴望獲得靈魂真正的自由。
「這可由不得妳了,美如小姐,目前,我還沒有辦法讓妳的靈魂回到『美如』的身上,但是,如果妳跟著我好好學,妳將有機會成為權力層峰,掌握整個生技公司的所有資源,呼風喚雨。那個女特助的身體不是生化人,等公司開發出移植技術,也許妳可換回自己的身體吧?」
我無奈地點頭說:「看來我別無選擇了,但我仍想請您允淮,下班時間讓我自由地選擇當個女人。」
媽媽溫柔慈愛地微笑著:「你男扮女裝的樣子,讓再醜的女人見了,肯定會立刻重拾自信心。」又說:「萬一被警察給抓去,你就說自己是人妖吧。」
「媽,您的笑話,好冷哦!」一旁的妹妹邊說,邊咯咯怪笑起來。

11
兩個月後,我取得音樂碩士學位及鋼琴演奏家文憑,媽媽催促我和妹妹一起回台灣,她電話裡說將安排我接掌公司。
回到台灣,等著我的卻是一場「惡夢」。
媽媽親口告訴我:「當初子生博士自己的複製人是對雙胞胎,換言之,這世上還有個長得跟你一模一樣的兄弟。」又說:「當年,博士的研究所被仇家侵入縱火,仇家趁混亂之際,綁走了女助理和你兄弟,你兄弟被仇家撫養長大,仇家慫恿你兄弟,現在領著一夥黑道兄弟找上門來,要求我把公司經營權交出來。」
「媽,您希望我怎麼做?」我心虛地問。
「他們既然衝著咱們來,無毒不丈夫,咱們就先下手為強,派戰鬥生化人徹底消滅他們。」她的眼裡閃過一絲冷冽且鋒利的殺機,令我感到毛骨悚然,對眼前的這個「媽媽」,我似乎只剩下「畏懼」。
我那個外表看似嬌柔的妹妹,竟然是整個代號為「獵龍行動」的實際執行者,而我卻一直被媽媽矇著,直到我意外地和我的兄弟,在一次警方的逮捕行動後,偶然地相遇。
週五傍晚,我批閱完公文,獨自開車上陽明山泡湯。剛泡過湯,從馬槽的山路開車出來,在岔路口就被兩部偵防車堵下,我搖下車窗,外頭的那個制服警員盯著我看,他身後站著兩個看似「便衣」的刑警。
「警察先生,我沒喝酒哦。」我以為是例行的攔檢酒駕,隨即正要從西裝外套口袋掏出証件。
「先生,麻煩你下車一下。」警員說。
我才推開車門,就被那警員一把揪出外,他身後的兩個便衣動作飛快,在我還來不及搞清楚狀況前,就被其中一個以擒拿手反扣住手腕,隨即被扣上手銬。
「總算逮到你了,黑龍!嘿嘿,你夜路走多了,也難免要栽在我們刑警手上。」那個扣我手銬的便衣冷笑著。
「我不是你們要抓的人,我叫陳必先,是維基生技公司總經理。」我焦急地辯解著。
「廢話少說,你別想耍花樣。」那個便衣突然起腿,揪著我的雙肩,以膝蓋猛頂我的小腹,使我痛得彎下腰來。
「押回去局裡,咱們弟兄會好生招待你的,黑龍。」另外那個便衣說。
我立即被戴上黑色頭套,像扔死豬似地,被他們的人給抬起來,扔進偵防車裡。
一盞刺眼的檯燈正對著我,我的身後站著兩個便衣。
我面前的那位「隊長」,扯緊我的領口,把我的臉壓貼在桌面,說:「識時務者為俊傑,黑龍,我看你就乖乖跟我配合,把你們的行動內容和巢穴位置老老實實說出來,以免受皮肉之痛!」
「我不是你們要抓的那個黑龍,你們,你們抓錯人了!」我心想,他們一定把我當成我那個雙胞胎,黑道老大的兄弟。
「你還狡辯,化成灰我都還認得你。你瞧瞧,我臉頰上這道刀疤,就是你前年賞給我的。」那傢伙把他的臉湊近來,渾身的雪茄味。
「我真的不是黑龍,你們抓錯人了。」我一再地說。
那傢伙很沒耐性,立即揪起我的後腦頭髮,往我臉上甩了熱辣辣的兩巴掌,這兩巴掌把我打得眼冒金星。
「我說我不是黑龍,不是你們要抓的黑幫老大!」膽小的我,摀住臉頰怯懦懦地說。我的辯解立即換來如暴雨般,一頓拳打腳踢。
我被打趴在地上,感覺好像脫了一層皮,痛不欲生。
「脫了他的上衣!」那個隊長下令說。
「唰」一聲,我的上衣整排鈕釦瞬間蹦跳出來。
「隊長,怪了,這傢伙胸口怎麼沒有傳說中的九頭龍刺青呢?」一個便衣說。
「喔?」那隊長湊近來盯著我仔細瞧。
「隊長,咱們會不會抓錯人啊?」便衣說。
「先把這傢伙收監,再做琢磨!」隊長說。
「我要求打電話給我家人。」我說。
「等送到地檢處,再說吧!」隊長這時似乎也察覺到可能抓錯人,卻硬是拉不下臉來。
經過近兩小時的偵訊,我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渾身酸疼,領帶和袖子被拉扯撕裂,然後被當成垃圾般丟包進牢房裡。
狹窄的看守所牢房裡頭,竟然擠著一堆子青面獠牙。
有人認出我來,一個胸口和手臂滿是刺青,蓄著小平頭、滿臉橫肉的傢伙說:「黑龍老大,怎麼連你也被抓進來?你真衰耶!江湖道上傳言說,九龍會的大哥鬼見愁黑龍素來行事隱密,從未失手栽過跟斗,你在官廳的身價值一千萬喔!」
   「我不是黑龍,你認錯人了!」我沒好氣地說。
「是嗎?你怕失手被逮的消息傳到江湖去,故意否認,我沒說錯吧?」那傢伙直盯著我來回端詳。
「我不是你說的那個老大,也沒聽過九龍會這名堂。」
經我這麼一說,那傢伙似乎從我身上察覺到什麼,說:「怎麼可能長得這麼像?你讓我看看你的胸前刺青。」
我稍微猶豫了一下,心想:「我現在是男兒身,他想看就讓他看吧。」,於是掀開已經被扯落鈕釦的襯衫,露出一片瘀青發紫的胸腹。這時,已有幾個傢伙湊過來圍觀。
「嘿嘿,各路兄弟,你們都靠過來瞧瞧,這個黑龍胸口,竟然沒有傳說中的九頭龍刺青?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頭一樁!」那傢伙吆喝著說。
圍觀的人牆裡,有個中年、油頭粉面的的歐吉桑說話了:「少年仔,你不是黑龍,哪會跟他長得一個模樣?」
「我也不知道。也許只是巧合,幾分像吧?」我故意裝傻,因為我記得「媽媽」一再強調過,我那失散在外的「黑龍」兄弟,行事心狠手辣,而且神通廣大,連警界裡都有他的耳目。我可不想「黑龍」聽到我被抓進刑警隊裡,以免輾轉落到他手上,所以只好硬著頭皮抝下去。
隔天,我被移送地檢處,覆訊後總算確認身份。
「陳先生,對不起,經本署向你家人查證,的確是一場誤會,若有失禮之處,尚請多多包涵。待會兒你家人會來接你回去。」檢察官滿臉歉意地說。
「我都已經被你手下的便衣打成這樣了,一句『一場誤會』就想息事寧人?你若不給我個交代,咱們後頭走著瞧!」我滿腔憤恨地說。
「好吧!我會簽文懲處那些莽夫,給你一個交代!」檢察官不怎麼樂意地作出承諾。
12
地檢處門口,駛進來一部黑色BMW轎車。
三個青年,從車裡走出來,他們穿著公司制式的員工西服。
「總經理,老夫人要我們來接你回公司。」為首的一個說。
「噫?在公司裡,我怎麼以前都沒見過你們?」我狐疑地問,開始有了戒心。
「我們是最新一批改良型F2,總經理應該是沒見過。」
「F2」是戰鬥生化人第二代的代號,我只聽妹妹約略提起,的確還沒見過。我將信將疑,還不敢冒然上他們的車。
「總經理,這是我們的識別碼。」帶頭的那個青年,撩起後腦頭髮,按了一個暗鈕,額頭上果然浮現一排產品編碼,他們以此取信我。
沒想到,如此機警的我,還是上了「賊車」。
車子離開士林地檢處,卻沒往東區方向開,那是回公司的方向,反而上了仰德大道,開往陽明山,我直覺上了「賊車」。
「這方向不對吧?你們究竟是誰派來的?」我不安地問。
「你放心,兄弟,我們對你沒有惡意,我們是九龍會的弟兄,黑龍老大派我們來接你,老大想找你談話。」為首的那個又說:「你知道我們為什麼沒把你的眼晴矇起來?」
我搖搖頭。
「我們黑龍老大說,等他和你談過話,他相信你就不會出賣他,因為你是他的手足兄弟。」
我長長地「喔」了一聲,心想:「黑龍究竟要找我談些什麼?」
車子在山徑裡七彎八拐,直到天色暗下來,才拐進一家土雞城的後山,一處隱密在樹林裡的三合院。
手下帶我進去,「黑龍」斜躺在床上,胸前纏著紗布,看情形傷勢不輕。
「兄弟,你是我兄弟。」黑龍邊咳嗽,吃力地說。
「你是黑龍?」我問,面對神祕的黑道大哥,我的心中這時只有關切,並沒有絲毫恐懼。
「嗯!我是陳必勝,江湖道上人稱鬼見愁黑龍。」
我關切地說:「你,受傷了。」
「你妹妹昨晚帶一隊殺手來淡水偷襲九龍會大本營,我們折損半數以上的兄弟。」黑龍苦笑著說:「為了掩護弟兄們撤離,挨了兩槍。」
「我妹妹?不會吧?」我不可置信地問。
「是的,你妹妹是整個偷襲行動的指揮者,她是第二代生化人,而主使者是你的媽媽,代號『女巫』的第一代生化人。」
「她們,她們為什麼要對付你和九龍會?」我不解地問。
「她們不想我們兄弟相認,聯手對付她們。」黑龍接著說:「三十年前,生化人女巫因愛生恨,殺死我們父親,摧毀父親的生化研究室,我被母親及時帶出來,而你卻被留下,認賊作母。」。
「哦?」一時之間,我不知該如何去面對這個殘酷的真相。
「也許現在,你很難相信我說的話,但是,兄弟,我希望你很快就能接受。」黑龍眼裡泛著淚光。
我鼓起勇氣說:「其實,我不是陳必先,不是你的兄弟,我的真實身份是紀美如,一個性情懦弱溫和的女人。」
黑龍迷惘地望著我,說:「兄弟,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你豈能袖手旁觀呢?」
我耐心地將整個事情經過娓娓道來。
「原來如此,唉!無論如何,你終究是我的兄弟。」黑龍長嘆一口氣。
「黑龍,雖然我是冒牌的陳必先,但我願意化解你和女巫之間的怨仇。」
「你太天真了,兄弟,女巫是不可能會放過我們的,這是一場敵死我活的鬥爭,是生化人和人類之間的怨仇。」
「不然,你要我怎麼做?黑龍。」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回到公司臥底,找機會取得主電腦裡,那組控制密碼,我就能夠順利摧毀這夥生化人,不讓他們繼續為非做歹。」
我猶豫了一會兒,勉為其難地說:「好吧!我答應你。」
黑龍握著我的手,眼裡閃著淚光:「兄弟,我會提供你必要的支援,公司裡有我安排的人手。還有,我要告訴你,父親留給我的一本手冊裡,有段關於靈魂交換術的記載。」
「靈魂交換術?」我以為自己聽錯了。
「沒錯!我有辦法能幫你回復女兒身。」
「可是我的身體,不是已經…」我懷疑自己是不是一廂情願地掉入另一個陷井。
「你放心,你的女兒身身體我已經要手下把她弄出來,低溫冷藏在實驗室裡。」
「為了回復女兒身,就算是龍潭虎穴,我也得去硬闖了。」這句話是我說給自己聽的。
「好吧!」我無可奈何地說:「為了回復女兒身,就算是龍潭虎穴,我也得去硬闖了。」這句話是我說給自己聽的。
    我憂心地問:「可是,回去公司後,我如何不讓女巫母女起疑心呢?」
    黑龍淡定說:「這些我都幫你安排好了,你只管安心回去,找機會取得那份密碼,自然會有人接應你。」

13
在回到公司的車上,我試著把紛亂的心緒,丟進理性的垃圾桶裡,腦海只保留一個意念:得儘快找出那組靈魂密碼,我厭惡淪為任何一方的懸絲傀儡。
我被送回到公司,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成了我的護身符。女巫和妹妹沒問我為什麼當中遲了兩個鐘頭,反而關心地垂詢我的傷勢。
「這些條子出手怎會這麼重?」妹妹摸著我臉頰上的傷痕,眼裡盡是不捨。
    「他們認定你哥就是那個九條龍,才會嚴刑逼供。」媽媽同樣一臉的憐愛。這對心狠手辣的假母女,在我面前竟然演技可以如此逼真自然,然而我感覺得到,她們似乎並不想為我出頭去招惹警方,只是口頭上安慰我。
    媽媽說:「以後你就別再單獨出門,我派幾個身手利落的手下跟著你,省得出亂子。」媽媽這招果然「高明」,堂而皇之地看管住我,我也按耐住性子,佯裝成聽話乖巧的孩子,我清楚這趟任務成敗的關鍵不只在於我的演技,更要緊的是我的耐性,我得等到那對母女逐漸疏於防範後,找到最佳時機取得靈魂密碼,然後儘快脫身,離開這座龍潭虎穴。
看管我的那組生化人保鑣一共四個,但真正令我頭疼的確是妹妹,她簡直就是一團橡皮糖,整天黏在我的視線裡,除了洗澡上廁所。妹妹對我倒是從不耍心機,她喜歡服侍我,因為我是她唯一的玩伴。沒更好的辦法,我不得不利用妹妹,來執行我的任務。
趁媽媽出國,我跟妹妹要求帶我進去電腦主控室,妹妹爽快地答應了。那裡是公司員工的禁地,戒備森嚴,除了幾道有著殺人雷射光線的關卡,還得穿過一道長廊,裡頭聽妹妹說裝設許多致命的機關,就連一隻蒼蠅也飛不過去。
進到主控室,映入眼簾的是一部大型的超級電腦,和一只負責監看電腦的機器人。電腦主機連接著一只控制箱,箱子裡有著一坨東西,我定睛注視了一會兒,才弄清楚那是一副活著的「人腦」,真是不可思議!
「天啊!就算我是電腦神童,要找到那組靈魂密碼,恐怕也得花上不少功夫…」我心裡直嘀咕著。然而奇妙的事情發生了,那部超級電腦竟然察覺到我的存在,而且似乎對我並無敵意。
「孩子,你終於來了!」電腦的液晶螢幕上隨即跳出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當下我就弄清楚他正是公司的創建者:陳子生博士。
在如此場合裡上演的「父子重逢」戲碼,我的心裡卻是五味雜陳的。身旁的妹妹這時幽幽地說:「其實我早該帶你來這裡的,父親一直惦記著你。」
妹妹抓起我的右手,貼在感應版上。
孩子,我感覺得到你,你有一副很善良的心地,我總算可以放下肩頭的重擔了,從此刻起你就是我的接班人,公司裡的生化人將全數聽命於你。」螢幕上的博士臉上堆著慈愛的笑容,而這部超級電腦竟然在笑聲裡,自己開始執行關機指令。
原來,我善良的心地正是那組關鍵的靈魂密碼,這演變完全超乎我的意料。
15
當我睜開雙眼,黑龍的五官就黏在我的視網膜上。
「紀美如,妳認得我嗎?我是黑龍。」
我撐坐起上半身,發現自己果然變回原來的樣子,感覺好像做了一個奇怪,而且顛倒的夢…。
黑龍說:「媽媽和妹妹來看過妳了,還有妳的老父親紀老先生。」
「媽媽和妹妹?這究竟怎麼一回事?」我一臉的迷惑。
黑龍輕描淡寫地說:「她們兩人的靈魂密碼,已經被重新設定過,往後不會再幹壞事了。」
16
變回女人的感覺真好,只是有時我竟然會下意識到走進男生廁所,引起男仕們的一陣側目和揶揄。
「這女的有偷窺癖啊?」
「人家是特地來賞鳥的啦…」
聽著身後的笑罵聲,我紅著臉落慌而逃。然而,我的噩運其實還沒走完…。
一個下著雷雨的午後,雨來得又大又急,我拿樂譜遮雨,躲在一排大樹樹蔭下,這時一個撐著黑傘,長相俊美的男人迎面走來,好心地為我遮雨,兩人擠挨在一起。
那男人說:「午後雷陣雨,應該很快就會停止吧?」
望著雨幕,腦海裡響起鄭怡的那首《小雨來得正是時候》,不料一道白色閃光落下,電流從雨傘尖通過我們兩人身體,我瞬間失去知覺…。
不知經過多久,我幽幽醒來,發現自己躺在燒燙傷病床上,臉上身上裹著紗布,渾身火辣刺痛,感覺像是正被千百隻螞蟻啃咬著。
一個護士小姐領著一夥人來到我床邊。
其中一個說:「男主角都搞成這樣,明天咱們的電影還能開鏡嗎?」
另一個則說:「看樣子志明這回傷得不輕,只好臨時換人遞補囉!」
「男主角?志明?臨時換人遞補?」我趕緊伸手摸胸,直覺又噩夢重演了…。
我大聲喊叫:「護士小姐,我的乳房,是不是又不見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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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徵日文翻譯高手(採合作方式)
2015/05/14 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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