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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虎的自白─解讀黃里散文詩〈飛鳥或蝙蝠〉/嘉義大學中文系主任陳政彥教授
2021/07/22 10:35:23瀏覽393|回應0|推薦3
壁虎的自白
─解讀黃里散文詩〈飛鳥或蝙蝠〉
/嘉義大學中文系主任陳政彥教授


台灣散文詩的發展,雖可推至日據時代,但是廣為人知且造成巨大影響力,仍然不能不談及商禽的貢獻;以荒謬劇的形式,展演著現代生活當中,身之為人的荒唐與無奈。深刻地將散文詩的可能性發揮到令人無法忽視的高度,也啟發了後來如蘇紹連、渡也等中生代詩人們的追隨。而黃里的這首〈飛鳥或蝙蝠〉除了承繼了商禽以降散文詩慣有的荒謬劇場性格,同時融合了更細膩的個人色彩。

彷彿一齣設計精良的戲劇,從已成定局的中場演起,隨處可見的小動物悲劇,一隻被窗戶夾死且日漸木乃伊化的壁虎自述。第二段反覆在壁虎的認知與本質之間來回思索。他人所認知的壁虎本質,豈不就是在牆面天花板順著二維世界的維度爬行?但是這隻已死的壁虎死前最後的縱身一躍,不是為了捕食昆蟲,而是為了希望飛越跳入一個光鮮亮麗的世界中。壁虎拋棄了自己的本質,忘了自己是壁虎,在空中的短暫幾秒間,彷彿飛行,彷彿已成為另一種更自由的物種,鳥類。

雖然敘事脈絡中,死亡是注定的結局,但以詩的技巧而
言,詩的收尾又留下一次轉折。究竟希望不要被誤認為是蝙蝠的牠,更願意自己被人看見的時候,會被認為是鳥的屍體還是壁虎的屍體呢?

全詩結構完整,寓意深遠,讓人深思曾經一股勁流行的心靈雞湯,期許人們建構一個全新的、異化的自己,挑戰各種做不到的可能。是非對錯,黃里沒有給出判斷,但黃里筆下的壁虎,在我心目中已直逼錦連筆下的壁虎,成為詩史上令人難忘的小動物意象之一。


(吹鼓吹詩論壇44號20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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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鳥或蝙蝠〉 /黃里


當我的尾巴無法預知關窗(那自斷的,掉落於洗滌槽排水孔旁的一截活蹦亂跳,似乎仍在強調:早跟你說了……),我的左後腳被鉗夾於氣密窗的鋁框間,身體即刻順勢倒掛在玻璃上,彷彿不曾掙扎過一下。

是的,我是壁虎。若這個從未在垂直的牆上意圖改變的認知——我是壁虎,這個你也不會懷疑的平行於天花板的本質——我是壁虎,不曾因眼前的一小馬蜂窩,只因本性受到明麗的挑逗,但敢作勢張嘴,到口也無福消受的美味。只要我向前縱身一跳,暫時忘記我是壁虎,不急著為突破盲點的頓悟而喜悅,暫時將腳底無數纖毛完全鬆懈,像一隻真正的鳥類起飛,起飛……,飛……。

當我倒掛著身軀逐漸因孤獨而死亡,表皮因水份流失而乾癟如木乃伊,我的雙眼卻仍炯炯有神;喉部萎縮,偌大的嘴喙微開,好似當初未交代完遺言的模樣。我的矜持只為在氣絕前,確信不會被誤認是一隻,無翅的蝙蝠。


(吹鼓吹詩論壇33號20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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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詩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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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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