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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5/27 12:46:53瀏覽2088|回應2|推薦41 | |
Ⅰ
起身時站不起來,遽然腦際一陣暈眩衝擊失衡,失穩的身體顛巍巍地搖擺晃盪,同時腿上內側脛筋也猛剎般痙攣地抽痛;不明何以体內生出變異突地襲來,使得兩膝疲軟地脆弱乏力而彎折無以撐起身軀,眼看即刻將傾頹摔倒於地,他連忙伸手抓著椅背,使勁試著平衡,不能墮塌拌倒。失神地等待緩衝恢復,始畏怯地徐歩蹣跚向前;憂懼會就此不起,想來應並不止於身體衰微,更可能是中樞神經漸失平衡效能。 想及的是經年累月,累積下來的是老化效應。久坐起立會暈眩,他以為是貧血現象,並無大礙,之前己發生過許多次,雖然不確定,但也難說,這些年來小病大痛不時襲來,病來有時確如山倒,病去也有如語絲過,可一直以來也過得好好的。多少時日光陰過去了,身體不容否認是差了些,自覺各個部門或器官部位逐項失卻其年輕時頑強的功能以及堅實地健康;眼前最讓他自己彰著地覺著的是每天不息使用的眼睛,由於經常比較不得不覺察視力是逐漸不比從前。幾十年下來,夜以繼日長時間地或站或坐在畫布前面,畫畫上網讀東西或看書,無覺中視力逐歩衰微。這是最直接明白的感官,無法不警惕知覺視力不行了。並不是現下地警覺。即使距今十年之前,他已駭異地覺察出兩眼平視時,右眼即不舒服,輪流各別蒙住一隻眼測試,立即發覺兩邊視力不對稱,配眼鏡驗光時也早判處右眼更加弱視。不論情形為何? 此刻視物已淪為愈發糢糊,而且不適加劇,眼角或者眼珠玻璃球老是隱隱作痛。有熟人曾勸他別再過度使用眼力,無日無夜老一個人坐在屋裡讀東畫西的,更勸他需不時去公園看看藍天綠樹,上了年紀的人眼睛需要休息,不能無日無夜不斷的使用。 這樣子養生的建言,對他是過耳東風,從未聽進去過,可不樂意有所更動習性,作為視覺藝術者,他是不能不夜以繼日不斷地用眼的,視力是他探觸世界的工具與窗口,他耽逸而且享受這樣子的人生,不願因此讓歩,保養與維生非他目前所能顧及。雖然也感受年歲的逼進壓迫,可是「老」這字於他依然是括弧裡的名詞,抽象而尚未能具實貼近心身感受。生命之流仍然充盈,他只看重工作,自問怎好停頓下來,即使意識著上了年歲,即使覺著大約已算辛勤地壘積出一生該作的的作品及題材,可這樣的生活習性即是他的生命,一直過著這般雜亂的生活,作息失調的創作生涯就是他活著的歩調,亦即此生之命運。他立定志向活下去他就得如釔過下去,派定自己為著做這許事而活。為著一個目標而存活,給了自己摸擬的使命。他明白自改的能耐,「摸擬」是因為擬想而為,為不行且無能勝任現實維生的工作,雖然實際上是如此生活著,可是不但別人不以之為可活命的工作或職業,他已活過來了,生活擔子不再無盡地壓迫著他,他不急不燥懶散地工作著,如此地從容地存活,像似有從容的時間容他揮霍。然而心底裡卻不能不覺著卑微,當然根深蒂固的羞慚依然蟄伏在底部,他永是隱瞞不實地,自己也無從推陳出去讓人接受他就是如此活著。 可是同時他堅持而且確切讓自己接受並且賦予自我使命,如果不畫畫,他做什麼?待不下來的,那是生趣,也是他存活之意義所在。當然這項推論極為薄弱虛渺,無從對抗現實。屈從在真實狀況下,情形是如此不堪,表層似乎顯示出高傲孤絕,然則是貧瘠不具信念地嘗試,外則可無從掩飾其卑下貧困,內則模稜水不具堅實感。當然,會堅持不移也是由於無比看重自己,自此面楔入他是內在地認定超乎同儕跟眾人;可是換個面來說,之會如許得意,依舊是出於屈膝之不甘,長久地在現實裡頭低頭,卻維持精神上超越,無法否棄自我欺瞞,不能不明瞭是處於內外交爭中。在這內部自瞞與矛盾下,蠻幹地意志決心一直幹下來,而且如許底心理情結表面已完全抹殺,不覺絲毫有有異,至少自己已確切無感。然而如此自重,又如此自我怨惡;神傷之餘,尤其備覺難堪之時卻不能不自嘲,他自擬喻成古書上描繪的活死人,面向自己他無能掩蓋本身的杌隉,這樣的覺悟,使他自覺走動模樣像個一般人一樣,其實他不似,他只是在模仿常人,他是虛無的,不真實的,虛假做作的,而且極端貧乏虛弱,衰竭到無以自己面對的程度。他不會不在意,反過來,他仍舊固執地頑強執迷下去,然這全是說不出口的意志與決心,他的爭鬥與努力是一個人的戰爭。蘊藏在心底裡面的奮戰搏鬥,不由想著自己像似躲藏在太平洋西南小島上孤單獨自一人的日本兵李光輝,二次大戰結束過去了三十年後仍兀自在森林荒野對著見不著的敵人從事作戰戰鬥,所有的狀況與慘烈都是擬想,可卻實實在在深人其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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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