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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5/31 07:59:21瀏覽1347|回應1|推薦31 | |
耽溺於自我設限的世界,閉鎖在裡頭成就個人小宇宙,內裡縱內在自我搏鬥劇烈,然不至於影響外在觀感,甚至是無傷的。而對志趣的施展則悠遊其間既自由復自在,他不能不滿足,小宇宙之內擁抱自己所有,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沉陷於中,他自適滿足甚而得意。個人意志之發揮實在無有較眼前以及一直以來的這樣生活安排更適意的了。
然得意可不只存留於自我得意,自我感覺良好是無效的,一定得與外面世界接觸溝通比較及競爭。得意必得植基於成就,而成就乃即外面的認可與肯定,沒有外在世界認同,一切都虛無不實,他的適意與自得類似蛋殼已碎裂的雞蛋,完全不堪觸撞。他無力對抗外在世界,這才是致命傷,長長久久的致命傷,潛在緘默傷害著他。 因之雖視繪畫為一生的志業,可卻是自慚形穢的行業;倒不是因為繪畫一直以來不但完全不能帶給他生活必須,主要他比別人更能體會靠畫畫怎能糊口,況且還要貼錢來維持這志業。 他是半途出身的畫家,士大夫觀念深重,一方面鄭重地看重這追求美的行業,一方面也同樣鄙視這可是為人認為是不務正業的行業,更且是不正式的職業。這裡面關鍵自然是賺得到錢維持生活與否的關係,同樣情形他鄙視拍電影者,文字創作者,運動員…這類不為正常人接受的行當。但若能藉之帶來名利財 富,則他的鄙視自然也跟隨俗世觀點得抹殺,反過來接納成為最值得尊崇的人及行業,這心理態勢並非補償作用,而是人們的藝術傾向與對刻板枯燥正規行業的厭惡,若某人能在不被認可的藝術或諸種遊藝行當中得以生存,並且以之發達,就會誘發人們心底裡的對現實的背離與渴望。這可是種邊際論述,從中可推論為求取一已在云云眾生立足求存是現實與極端競爭的個人奮鬥,而一個從事藝文者若無從在外在世界堆砌起來在人前讓人正視,那麼就得是失敗者,無能於社會立足。 縱然齎志於如此無以維生的志業工作,他卻頇腐地一直堅持下來不離不去。他已無復可掩藏事實自己是無能又無行,似乎離不開此一沈陷的沼澤。當初不無是滿懷理想與憧憬,雖然決定的關鍵還是出於閃躲現實。可廿年以來,他雖散漫無行,卻也曾多麼努力搏鬥著,成效雖無,然長久的厮混帶來生活歷鍊,到了此刻終於看穿自己生涯,現在對他一切的一切,努力奮鬥或散漫地隨事態演化都不會有大不同,人不得不接受現狀,成或不成,好或壞,幾十年的人生最終一切就是徒然。他始終不曾覺著悽然,他的生活工作於精神面,物質面他付之厥如,並不覺得此生白渡。生命於他是無盡的期待與等待,再怎樣的自欺,廿年撐下來,如他這般自欺不接受事實的畫畫事業的已無從不能不接受句點了,是虛幻無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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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