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謀面的善心人士

每天清晨到公園散步，鄰近一條道路兩旁都蓋了房舍，南北坐向，向南的房子短時間內便銷售一空，但地段不錯，行政中心在附近，所以沒多久朝北的房子也銷售一空，新社區，人口成長快速，我剛搬來時戶籍編列是這個里的第十鄰，沒幾年已經往前推移更動十三鄰，一般小學都減班，唯獨我們社區新成立的小學年年增班，真是不可同日而語。

　轉角第一家門口掛著公司行號牌子，應該是倉庫，因為平日並不見鐵捲門拉起辦公。特別的是鐵捲門總是留一個縫隙。我起先不懂何以如此，有一天與對面伯母聊起，方知屋主是一位善心人士，收留了幾隻流浪狗，甚至有貓。屋主故意在屋裡擺上飼料及飲用水，狗兒白天四處遊蕩，肚子餓了有吃的，夜晚更有了棲居之處。狗兒我最多看見五隻，都是土狗。過年後居然不見狗兒蹤影，我正納悶著。伯母說主人在隔壁鄉鎮有一大片工廠，讓狗兒去幫忙守護，活動空間也更寬廣。我豎起大拇哥讚美不已。原來住家目前還有一兩隻年幼浪貓進出，不到六個月大，白毛膚色身上有好幾個銅板大黑圓圈，十分聰慧靈巧。好幾回看見小白貓蹦跳於人家花圃裡，偶而還吃著青草。據說貓會自己找草藥，果然眼見為憑。貓兒也如嬰兒，抽長很快，本來才巴掌大，現在有三十公分長了，真叫人歡喜。說實話，如果都無人聞問，飢餓或疾病或流浪狗的追趕都會讓貓很容易夭折，正因為有這麼一個善心人士，提供了飲食及棲息住所，這幾隻浪貓浪狗獲得安置，得以平安長大。

　結紮是必要的，才不會後患無窮。這善心人士我不知是男是女，也未曾謀面，但遼闊天地裡感其伸出援手，慈愛浪貓浪狗，除了供應食物，更難得的是給了妥善的安置，良善的社區居民也幫了不少忙，主動幫忙清理環境，所以狗兒棲息的周遭是乾淨的。愛無他，愛屋及烏。願意多費一份心，流離失所的便獲得安頓。

　我想起電影《第七日奇蹟》，彰司是男主角，他是一名流浪動物之家職員，負責捕捉日本街頭流浪柴犬，也幫忙照料一起抓到的小柴犬。七天是截止日期，若在這時間內無人領養，狗兒便要面臨安樂死的命運。柴犬媽媽的母愛深深撼動彰司及他的女兒里美。失去媽媽的里美（母親車禍過世）看到柴犬媽媽為了護衛孩子，勇敢對抗人類的捕捉，至情至性讓人動容。里美為狗兒請命，希望能母子一起找到領養人，可憐照顧的彰司因為一場暴風雪死了一隻小狗想把屍體移走竟然被母柴犬咬傷。是天生母愛，不容彰司插手。卻也無知於小犬已無生命跡象。狗兒原本也有一對慈祥的老夫妻飼養，但女主人不幸病逝，男主人後來也生重病被送醫診治。狗兒掙脫鍊子，一路狂奔想尋找主人，奈何一陣大雨過後，主人氣味不復保存，從此只好四處流浪。流浪，意味著三餐得自理，乞食，偶而會有人類善待，更多是驅趕追打及捕捉，敵對的意識因此深植，柴犬分不清哪些人類是友善的，哪些又是心懷不軌的，當然警戒心超高。我曾參觀過孤兒院，發現這些孩子很大的特質便是對人性不信任。想來也是成長過程中諸多不愉快經歷，導致型塑的人格也呈現傾斜失衡狀態。

　鍥而不捨的彰司乾脆睡到動物之家，開啟與柴犬媽媽對話視窗，取得信任。當然進展有限，不幸的是他偷偷更改執行安樂死日期被所長發現，面臨被革職的命運。而離職前還必須執行母柴犬安樂死，彰司來到籠子裡，蹲下來，跪下來，幾乎是一種救贖的感傷保證，保證一定會好好養育兩隻小柴犬，而至於狗媽媽，因為無法保證不咬人，面臨必須充當劊子手的下一刻，他致歉，淚水不爭氣流了下來。滴在水泥地上，喚起柴犬媽媽一段回憶，男主人也曾哭著托起她腮幫子希望她能找到好的新主人，男主人當時也哭了，那一幕柴犬媽媽記住了。眼前這個逮捕她的彰司也哭了，情境如此相似，狗兒慢慢靠過來，不再張牙舞爪，而是溫馴地舔了彰司的手臂，彰司的眼淚再度滴到狗兒鼻子上，狗兒靠過去，偎著彰司，終於她敞開胸懷接納了眼前這個彰司，奇蹟出現了。彰司幫母柴犬媽媽取名向日葵，希望她的生活從此向陽充滿陽光。電影以喜劇收尾，掌鏡的導演對於氣氛的烘托十分高明，叫人不動容也難。愛護寵物，以領養代替棄養的觀念氣勢如虹被宣導了下來。

　更讓我想起我家大白媽媽一心想要我們家成員接納她及小孩，也費了好大的苦心。驅趕好幾次無效，最後一次是目睹她在餿水桶裡找食物，整個嘴巴潰爛，因為她要哺乳一窩小貓，母愛的深情及偉大，融化了我的心，孩子說：「媽媽！讓我們收養大白及她的小孩，好嗎？」我如何能搖頭。養育寵物，貓也罷，狗也好，你善待之，一舉一動，寵物都了然於胸，緣來相聚一場，是我們人類生命中的一小段，可這陪伴卻是他們生命的全部啊！

2021. 5. 31  馬祖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