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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粟前傳─黑之章:初章
2010/10/17 00:08:14瀏覽619|回應0|推薦3

【血粟前傳─黑之章:初章】

爹…娘…別丟下孩兒,孩兒會努力賺錢的,孩兒會吃少點多做點事,也不再貪玩了,請您別丟下孩兒啊!爹…娘…

 

縮在破屋房的男孩,有張清秀的臉龐,但此時卻掛著兩行清淚,小小的身軀正緊縮著,在這冷風颯颯的季節裡,瘦弱的他如何抵擋的了刺骨寒冷。被惡夢殘繞許久的他,終於張開酸澀的眼睛,空洞的望向一片黑暗。爹…娘…不管心裡如何吶喊,他知道他再也回不了那個家,他是被遺棄的孩子。

 

初冬

「阿生呀!乖乖待在這別亂跑,爹娘去個地方,馬上就回來,別亂跑知道嗎?」被喚作阿生的孩子張著無辜的大眼,五歲大的他生長於貧窮的家中,上有五個兄姐。今日,爹娘誰也不帶,就帶他一個上街玩,買了許多好吃的東西給他帶著,他開心極了,最小的他可是爹娘的寶呢!

 

「知道了,阿生會乖乖的,不亂跑。」男孩張著汪汪大眼,笑瞇瞇的跟自己的爹娘允諾著。

 

「娘就知道阿生最乖了。」她臉上努力擠出笑容,可那眼還是透露出不捨,即使她多想掩飾,這事兒,如同割下她的肉啊!可,若不這麼做,她跟幾個孩子都會餓死啊!這年頭,貧窮人家哪活的下去,偏偏孩子又生的多,多一個人多一張口吃飯,阿生年紀小,活兒還沒辦法多做,跟孩兒的爹討論,只能遺下這孩子,她,心痛啊!「阿生,這些吃的記得帶好,餓了就拿來吃,記得省著點吃知道嗎?」

 

「知道,知道。」以為娘是擔心自己才露出那表情的阿生,乖巧的給予保證,他真的會乖乖的。

 

孩子的爹到是一句話都沒說,拍拍孩子的娘表示該離開了。孩子的娘則不捨的多望了孩子一眼,心裏則不斷的道歉。

 

「爹娘上哪去了,怎麼還不回來?」阿生搓搓自己的小手,雖是初冬,但到了夜晚,依然是寒冷,單薄衣物的他,抵不過那冷風呼呼。夜越深,阿生越是叮嚀自己別睡著,不然這麼暗,爹娘是找不到他的,他也得張大眼睛看爹娘來了沒。

這等到太陽初升,阿生的爹娘依然沒出現,而阿生早也冷的捲起身子睡去,這城,他沒來過,自是不知道如何回家,在他睡去之前,都還抱著爹娘會回來找他的希望,他以為爹娘只是忙的沒回家,所以也忙的忘了接他回家。

 

「喂!小乞丐,別擋著我作生意,要睡去別個地方睡去。」麵攤老板踢踢那睡著的阿生,這一大早的,位子就給乞丐佔去,真穢氣,希望生意可別讓這給影響了。見那小鬼不醒,老闆又踢了個幾下,力道也加重不少。

 

阿生揉揉他的眼,以為是爹娘來找他了,便坐起身大喊著,「爹、娘。」

 

「誰是你爹你娘,再不閃開,小心我给你做成肉包子賞狗去,你這滿身穢氣的小乞丐。」老闆冷眼冷語的,擋他做生意,天皇老子來照罵,管他是個還沒斷奶的小乞丐。

 

「我不是小乞丐,我有爹有娘。」阿生氣呼呼的,他年紀小,可腦袋不笨,那小乞丐一詞,聽了就悶氣,他股起腮幫子就這麼跟老闆對峙著。他討厭那詞,更討厭那老闆,小乞丐小乞丐的叫著,好似他被丟下的,爹娘只是忘記把他帶回去,他才沒被丟下呢!以後大了,他絕對不會來跟老闆買麵。

 

「誰都嘛有爹有娘,不然你從硬石頭蹦出來的啊!」老闆訕笑著,這小乞丐說話真給逗趣的,看那衣服破是破,但也給有補丁的,髒也沒髒多少,看是被人給拋下囉!這年頭養不了就丟,可丟也丟深山裡去,猛虎暴禽叼去也省事,丟來這街頭巷尾的,是想給誰養去啊!他搖搖頭。

 

阿生扠著腰看著老闆,跺跺腳表示他的不滿,可老闆就是不理他,硬將他給推走,「走走走,哪有路就往哪走去,別給我擋著。」

 

「我爹娘叫我在那等著,所以不走就是不走。」阿生真的生氣了,他在等爹娘,這老闆作啥叫他走開,他跑回原位硬是堅持著。

 

「小子,跟你說實話,你爹娘不會來了,你早被丟掉了。」老闆皺皺眉,這牛脾氣的,要真不走他怎開門做生意,看是讓這孩子認清點才好,「再不走,小心我報官抓人了,還是你想到牢兒吃免錢的,這也剛好,沒人養的嘛!」這說起話來可毒的,小小麵攤也是個商,擋他財路,就給小心點兒,「這好狗不擋路的,你就旁邊自個兒請吧!」

 

不給他等,他就在對街等,他爹娘怎麼可能會把他丟掉,等爹娘來接他,他絕對要跟爹娘說那麵攤老板的壞話,叫爹娘以後都不要去那家子買麵。

 

一天、兩天、三天…這阿生的爹娘如同麵攤老板所說的,再也沒出現過,阿生沒有氣餒,他小小的心靈始終相信娘不會騙他,可十天過去,阿生的乾糧早就吃完了,他是餓的前胸貼後背,那麵攤的香氣總給他引誘著,可跑掉又怕爹娘來,所以他就這麼忍著。但路上總也有幾個好心人,偶爾給他幾塊饅頭裹腹,或賞個便錢給他,雖說阿生骨子硬,但那胃也是會鬧脾氣的,剛開始總是羞的收下。

 

「唷唷!這兒有個落單的小千金耶。」一群男孩喧嘩著,好似在看什麼驚奇動物似的,幾個男孩還上前拉拉那小姑娘的頭髮,比較大的還逗著人家玩,那女孩皺著眉,水氣已在眼中打轉,但說什麼就是不肯示弱。

 

對這群窮孩子來說,吃都吃不飽了,哪來華衣可穿,三天兩頭還得去接上乞討,這看了那打扮華麗的小姑娘,哪個不眼紅,偏偏她又自個兒待著,像是迷路了,這機會還不給逮著,大伙當然沒打算放過,東一句西一句的,就不給她好過。

 

阿生小歸小,可也懂得是非,那些男孩欺負一個姑娘,實在是不對的行為,所以他也就前去阻止,就算眼前的人都比他高上許多,「各位哥哥,別這樣,姐姐都快給弄哭了。」他軟軟的語氣似乎沒有太大的影響力,馬上就給幾個男孩推開,可阿生依然不害怕的向前,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男孩們覺得玩夠了,紛紛看他一眼就離開,阿生還以為會討一頓打呢!

 

「姐姐,你沒事吧!」小小髒髒的手打算扶起七歲大的女娃,可就這麼硬生生的被打掉,阿生傻住了,他完全沒想到會被拍開,他只是想要幫忙而已,可是眼前的人,眼神卻透露著厭惡,他又沒做壞事,作啥這樣看著他。

 

「噁心死了,一群惡劣的壞乞丐。」小姑娘雙眼瞪著阿生,方才的害怕已被嫌惡取代,好像在看什麼惡蟲似的,「少在那裝英雄,我看根本是一夥的,居心不良的想要什麼?」她一掌朝阿生的臉招呼去。

 

「我…沒有。」阿生愣愣的回答著,他真的只是想幫她,沒有其他用意的,他撫著辣紅的臉頰,那小姑娘卻是趾高氣揚的轉身走開,臨走前又瞪了阿生一眼。

 

阿生不懂,為什麼最後是這樣,他又不期待什麼,就算有也不過是一句謝謝罷了,可換來的卻是這疼痛,他以為這世上總有些公平的,可五歲的他在今日,是完完全全的認清了老天的不公,沒錢的人活該流落街頭,沒錢的人活該被欺侮,沒錢的人總是白的被說成黑的,沒錢的人就是被踩的死死的,所以他被爹娘丟棄,在街上被欺負,一切都是因為他們沒錢。

 

兩年後,初夏

孩子們開心的池邊追逐著,熱鬧的街道依然沒有太大的改變,不管好壞,生活總得繼續,這對那在池邊發呆的男孩也是如此,兩年了,除了他的外貌,什麼也沒有變,但他再也不相信有公平存在。在這街道上打轉了兩年,總也該認清了許多事情,也懂得要如何做才能得以生存,這般沉穩平靜,是際遇留給他的,一個七歲大的孩子。

 

「阿生,第二街的何大嬸在找你,她說有活兒讓你做。」另個比阿生長了一歲的孩子叫道,這街上的,多是貧窮人家的孩子,不同的是,阿生沒有所謂的家,而他也早就不記得自個的本名喚做什麼了。

 

「我馬上過去。」阿生拍拍衣服,這幾年他活得有骨氣,除了剛開始的幾年確實不習慣,但後來他也不再給人施予,他做事,只求溫飽即可,想當初因為年紀小的關係,苦是吃了不少,可為了活下去,他就得堅持著。『少說話多做事』他一直貫徹著,因此街上許多人總把活留給阿生,不只是他認真做事,且只要換得一頓飽餐便行,這對他們來說,代價是非常合算的,甚至還賺了。

 

「阿生,別說大嬸我不照顧你,今個兒有大人物要來,我這人手不夠,你來幫個忙,好吃的自然少不了你。」胖胖的大嬸一臉笑意,今個有大賺頭,可不能悠著,這小子比她店裡頭的要眼亮的多,雖年紀小,可辦起事來她是放心的很。

 

阿生點點頭,這客棧的活他熟悉,所以不會是什麼難事。

 

的確,如大嬸說的,今天確實人來人往的,他都快忙不過來了,「阿生,東二桌的月下芙蓉、南四桌的魚躍龍門還有南廂房的客倌要添茶水。」才忙完一輪,隨即又是一聲聲的叫喚,平時他是不用做前頭的活的,可不知是因為人手不夠還是怎的,何大嬸要他在前頭幫著招呼。

 

而他所不知的是,一雙有神的眼,正跟著他移動。

 

「老爺。」一男子走至那人的背後,在外頭大夥都稱他“老爺”,以免洩露出身分,不過這江湖上,也無人見過這男子的真面,只要帶著那稱號做事時。可說起來,僅僅二八的他,被叫老爺似乎是老了些沒錯。

 

男子點點頭,當作是聽見了,可卻無任何移動的跡象。

 

因此這黑衣男便又靠近了些,「老爺,你在看些什麼?」他望向男子定睛的地方,一個乳臭未乾的男孩?!這真叫人不明白,今日大夥是來秘密會議的,雖說代他出面的另有其人,可他未免也太悠哉了些,這叫黑隼感到莫名奇妙。

 

「你仔細看,你便會明白我在看什麼了。」殷少陽微笑著,他想他是找到值得發掘的東西了,他拍拍老朋友的肩,黑隼是聰明人,應該懂的。

 

就見那小小孩身子靈活的穿梭著,明是人擠人的,可端著餐的他卻能閃過任何障礙,且上頭不灑出任何一滴湯汁,再者還反應靈敏,後頭明明就有個醉酒的人朝他倒去,可不知為什麼,男孩輕巧的移了身軀,可那人就沒這麼幸運了,栽了一個大跟斗,這孩子是背後有長眼不成?黑隼的眼睛是越瞧越大,這毛都還沒長齊的小鬼該是六、七歲大而已,可那臉上卻比其他小二冷靜的多了,雖說無一絲笑容,也不像是個孩子該有的表情,可他還是挺欣賞那小子的。「有趣,真是有趣極了。」黑隼大笑著。

 

殷少陽就知他會這樣反應,可問題是,這孩子是哪家人戶的,看那穿著,恐怕家境好不到哪去,就算他有意收他,供他吃住,這孩子的家人可放人嗎?如果說給錢願意收的話,就好辦了,難得遇上了個奇才,沒道理讓他溜了。

 

這般的打算,便讓黑隼去跟店家問問,得來的訊息也夠他巧的,那孩子竟是個孤兒,那想收他也不是個難事了,這事兒就待事情辦完後再處理吧!有了決定後,他便也轉身離去,回到他該待著的地方。

 

夕陽西下,這人群自是散去,客棧留的也不過十人,何大嬸將今個兒該給的都賞給了阿生,甚至多了些,「阿生,今個的表現是讓人樂著,這大嬸多給的就留著唄!」何大嬸拍拍阿生的肩,想這孩子手腳利索的,倒給她省了許多麻煩。

 

阿生朝何大嬸道謝後,便朝平時窩著的地方走去,誰知路是走了一半,卻給一黑衣大叔給攔了下來,他臉上依然無波瀾,可那退步的動作卻洩漏了他的防備。

 

這小子好啊!眉頭都不皺的,他還以為他這滿臉的鬍子,身上又揹著一把大刀,該是駭人的才是。他見那小子退了一步,也沒有動作,他知道操之過急只會嚇走這孩子,雖他老大粗一個,但也不至於一點智能都沒有。「小奶娃,我們老爺有事找你。」

 

老爺?他可不認識有這號人物,他眼看向那大叔,雖長相不同一般人,可沒有危險的氣息,阿生憑著長久打滾的直覺來判斷,此人對他是否有害。「我孤身已久,未曾聽聞自己該認識何等人物。」

 

黑隼哈哈大笑兩聲,「放心放心,吾自是知道你與老爺本無瓜葛,可往後也就難說,是說奶娃可給個面子?」他指指一旁的茶樓,要擄人對黑隼來說非難事,可就這麼簡單的事兒,若還得動上身手,就給丟了老臉了。

 

阿生轉頭看至茶樓,那他是熟的,林老闆他也識得,要去應是沒身家安全之疑,況且門口坐著的男子就這麼跟他招手,一臉無害的笑著,他想人來人往應該不會對他動手,雖然他也曾聽巷弄的老頭兒說過,這抓人賣去的是有,把戲可也沒少著,難保這等大方之舉,是想騙他入甕。可想是這般想,他腳倒不自主的往前行去,那男子總給人一股安心感,而他畢竟也是個孩子,要不好奇那人找他是為何事也難。

 

「請坐!」殷少陽拍拍一旁的椅凳,對著眼前的娃兒說道,順道替人斟上一杯熱茶,「娃兒,不知爾喚何名?」

 

「阿生,我只記得這名。」雖早已麻痺,可每每提到與自家身世有關之事,眼神總不禁黯淡幾分,「不知先生找我何事?先生與我該是素昧相識才是。」

 

「是這般的,今日見你於客棧勤快俐落,想讓你為我門下做事,你看如何?」殷少陽也不囉唆,立即切入正題,「於我門下做事,吃穿免愁且供你學習。」既有意讓眼前的娃兒為他做事,那該給的條件也得先開出來,不過…

 

「先生,今日你我不識,突要我為您做事,是否唐突?」阿生年紀雖小,可思路已比同齡孩兒要清晰的多,或許該拜這幾年打滾,讓他做起事來,不免多加揣測及思考,「且阿生不知您的來路,怕是個販人的,阿生就叫天不應了。」終究是個娃兒,些許話兒依然是直往的,也不怕對方真是,經他一破口,還放的了人嗎?

 

殷少陽低笑兩聲,「真難得,娃兒年紀輕輕,已考慮到這般層面,」雖話直口而出是為缺點,但今天這娃兒要連問都不問,便答應下來,那就不是他殷少陽想要的人才了,這點小事終可看出這娃兒不會被眼前利益所響,不過這娃倒說對了一件事,他是有販人不錯,做的事也非善良俗人所能接受,可想來他也有幾分原則,是不傷民為首要,「吾能告知娃兒,本門之事非常人能接受,可也不隨意欺弱,就看娃兒是否接受?」

阿生有些苦惱,他不知道非常人能接受指何事,可看眼前的人似乎不會再給他過多的答案,但那人開的條件確實是誘人,他很想一口答應下來。

 

見他思考,殷少陽倒也不打擾,自己和黑隼喝起茶來,反正他時間多著,不急著要答案。但黑隼就沒他這般閒情,雖不至於說出口去,但表情卻透露出急於得到答案的模樣,一下攏眉,一下嘆氣的,見他這般,殷少陽掛上淺淺的笑,這黑隼要能再沉得住氣些甚好。

 

這一坐,也不知是坐了多久,黑隼是快被磨的脾性出來了,可那娃兒就是不說話,而自家那老一如悠哉品茶,那他能有什麼動作,看看這都月娘高掛了,也不知是耗了幾個時辰,真是令他過火的,這六、七歲的娃兒還真會磨人。

 

最終,阿生還是點了頭,想來是他希望能有個安身的地方,別老這般像要乞求似的,雖他只求溫飽,可這流於市井的日子也是過的慌了,總不能一輩子這樣下去,若眼前此人能給他不一樣的,他何嘗不試試?算是給自個一個機會。

 

「那好,今後你就跟在黑隼身旁,」殷少陽滿意的看著阿生,「你沒有名,我便給你個名,」殷少陽像是思考著,良久,才又開口道,「就喚作黑犽生,黑自是與黑隼同姓,你也將在黑門下做事,此姓也算是你人生另個開端,至於犽生,因你喚阿生,做人如果忘其根本便如獸般,因此留你那生字,也望你能像那犬牙般尖利,為我效命。犽生、犽生,同時也願你在犬牙下,依然能安然生存。」

( 創作其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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