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面人鏡
2016/1/4金門日報浯江副刊
作者宋明理雪

回想我的人生像不間斷的考試，我免不了因為事情的結果─「成績」而患得患失；多讀哲學書之後，明白要將一切交給未來。記得參加博士班入學口試的時候，五位滿腹經綸的哲學學者輪流用不同的方式「考」問我：「什麼你所認識的哲學？」五位老師就好像五面鏡子，照見我的實際：「那幾年除了工作，我所專注從事的是寫作並不是研讀哲學」。他們讓我看到，雖然經過幾年的正規學校，加上遠距教學、旁聽及讀書會訓練，我事實上還算哲學路上的初學者。
其中，有一位老師請我用英文，把我寫在自行研究之論文所讀過的一本書的作者的名字，說出來；以我多次隻身出國參加國際會議的經驗，我其實是可以用簡單的英文說出來的，但是，可能太緊張，一直想那位作者的名字，一時就愣住了，老師以為我說不出來，就接著提問其他問題。
出了考場，一位考友向我分享，她的筆試成績不理想，明明每一題都有唸到的，卻答得並不完善，感到非常懊惱。對這場口試，我沒有及時用英文回應，沒考好的心情也跟這位考友一樣─懊惱，懊惱的是我明明會用英文說的呀，只是哲學英文與口語英文稍有不同。人生往往稍有遲疑，就失去機會了。
如果人生是不間斷的考試，那麼，以時間猶如單行道的特性，根本沒有給人預留懊悔的可能空間。就算是流行歌創作者周杰倫寫的《最長的電影》，也無法給出如他在歌詞中所期待的「再給我兩分鐘讓我把記憶結成冰」，好讓我們把不盡滿意之處修正，所以，重要的不是懊悔，而是透過每次的不滿意去反省與學習。
現在我有能力反省，明白五位口考老師猶如五面鏡子，照出那個階段的我對哲學的程度，或許是淺薄，或許是方向迥異。但，老師們的學養與風采，讓我羨慕得想要學習到達像他們一樣的境界，讓我同時也像受了五盞明燈照亮鼓勵一般，燃起對研究哲學的熊熊激情。
後來，我以正取1考取另一所大學的博士班，想到很多人辭掉工作專心準備才考取，而我沒辭掉工作就考取，深信這也是我長久努力預備的，現在，我已辭去全職工作專心讀書第六年。是的，我告訴自己，身為熱愛哲學的學習者，真正困難的是如何對人類或學界確實有貢獻，更難的是能出類拔萃地提出發人深省、影響全人類的問題意識，已經不像這些考試相關的基本問題，只需要時間去了解與熟悉必能掌握。
也許每個人所認識的哲學與這五位學者有很大的不同，那又何妨？每個人都可以隨時開始嶄新的哲學學習課程，平靜地往自己的人生方向，繼續瀟灑向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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