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上海的火车上,我随手翻阅学者李欧梵的书籍,他在《都市漫游者》中写道,“以上海为例,我觉得目前的一片‘怀旧热’——怀念20世纪30年代的国际大都市上海,甚至以此重建新上海——并不完全是上海人自己胡闹发出来的假象,而是自有其历史和文化的因素。”
新天地不大,石库门建筑群保留了当年的面貌:依旧是青砖步行道,红青相间的清水砖墙,厚重的乌漆大门,雕着巴洛克风格卷涡状山花的门楣,使人仿佛进入时光隧道,回到上世纪二三十年代。
新天地最令人叹服的是,每座建筑内部,则按照二十一世纪现代都市人的生活方式、生活节奏、情感世界度身定做,成为国际画廊、时装店、主题餐馆、咖啡酒吧……门外是原汁原味的老上海石库弄堂,门里是完全的现代化生活方式,一步之遥,恍若隔世。
新天地有一个叫“屋里厢”的石库门民居陈列室,是一定要去看看的。“屋里厢”是地道的上海话,意思是“家”。“到屋里厢来坐坐”,即来我家坐坐的意思。“屋里厢”对每个上海人来说,都是一个让人感觉由衷温暖的字眼。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上海人在石库门房子里出生、长大。“屋里厢”按照上世纪二十年代里弄单元一户住户为模式建成,主要展示房间七间,分别是客堂间、书房、老人房、主人房、女儿房、儿子房、灶披间,以一个石库门家庭的故事,贯穿始终。“屋里厢”的所有陈列实物,无论是炉灶、小孩的课本,还是口红、烟缸,全是当时留存的旧时实物。分布于屋内的多媒体、效果音响、室内投影机,人们可以听到一个娓娓道来的旧上海中产阶级人家的石库门生活。
“屋里厢”的对面,是一家叫“藏博堂”的艺术品店,主要出售古董玉器及工艺礼品。我认为,如果是一家杂货店更好,“屋里厢”的主人或主妇会频频光临,买了笔墨、针线、胭脂花粉回去,充满了日常的气息。
“上海的市花是白玉兰,很美丽的一种花卉,可在形象设计上,它总是简单的纯色,为什么不可以是彩色的呢?”“上海本色”旅游纪念品专卖店的老板王小虎是个儒雅的男人,他给自己出了这么一道题目。一进入店门,地上七彩的白玉兰地砖会让你眼前一亮。据说,负责烧制这批地砖的公司实验了无数次,才达到现今色彩自然渐变的效果。而当我正惊叹白玉兰绽放的艳丽时,一旁活泼的鹦鹉傍在枝头向客人问候。这是版画家丁雄泉的作品。这个可爱的老头在对女人、花、鸟和动物的描绘中,充满活力、新鲜感和亮丽的色彩。杭州的小资们很喜欢的“玉玲珑”餐厅门前招牌上那幅缤纷的海报画“三只鹦鹉”,便是丁雄泉笔下的纯美颜色。
视觉艺术家陈逸飞除了创作油画外,也颇有商业头脑,他对名牌的嗜爱让他选择了新天地开设“逸飞之家”,一家以出售时尚家居产品为主的专卖店。“逸飞之家”坐落在新天地广场的中心位置,是一幢两层的小楼。一楼右侧是个小巧而温馨的吧台,而陈逸飞那个著名的上海少女雕塑则摆放在“逸飞之家”的另一扇门前,静观来往的时尚男女。大厅里光线明亮而柔和,造型别致的花瓶、瓷器、餐盘、蜡烛等家居用品摆满了各个角落。一旁用五颜六色的艺术纸包装的香皂和形态各异的蜡烛,让人惊叹原本不起眼的日常用品也能变得如此美丽、可爱而精致。我在“逸飞之家”停留了片刻,听完了店堂播放王菲的一首歌《流年》,“爱上一个天使的缺点,用一种魔鬼的语言,上帝在云端,只眨了眨眼,最后眉一皱,头一点,爱上一个认真的消遣……”为了纪念这一刻心灵的颤动,我买了一盒金色的蜡烛带走,自己舍不得用,送了人。
走累了,想喝一杯咖啡提神,就在“人生小驿”门口的原木椅子上坐一会儿。那现磨现煮的纯咖啡是即时的“心灵鸡汤”,让人更爱这爱恨交织的红尘——新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