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迷藏》(恐怖小說，慎入)
作者：柚臻
轉自 http://www.wretch.cc/blog/cansnail


第四章　記憶拼圖

4-5

　　至今還沒有看見小叮噹的蹤影，他會埋伏在附近嗎？我顫抖著雙手，故作鎮定的對糖糖說：「走一步算一步。」

　　帶著諺西的大腿骨，以及裝著骨灰的奶粉罐，我和糖糖匆忙離開茶水間。回到辦公室裡，諺西的胸骨和一些亂雜的骨骸還在原地，我連忙去找來幾個大型垃圾袋，將它們全部分裝，以免它們又聚在一起作怪。

　　處理完之後，我忐忑的按下電梯按鈕。

　　糖糖看出我的異狀，卻不明白我在憂心什麼，「電梯裡面有東西嗎？」

　　「沒有。」我不願意讓糖糖亂想，只得善意的編謊。

　　叮──

　　電梯來了。

　　我和糖糖扛著大包小包進入，因為心理因素作祟，所以我讓糖糖去按樓層鈕，心中不禁期待，或許換個人來按鈕，就可以抵達要去的樓層，不會再鬼打牆的重覆回到九樓。

　　儀表板的數字跳躍著，糖糖的表情越發難看，受傷的那隻手已經在抽蓄，她咬著下唇，似乎忍的難受。我看著心疼，越是不敢告訴她，我們可能會回到九樓。

　　時間變的漫長難熬，好不容易，地下一樓到了。

　　叮──

　　電梯門向兩旁拉開，眼中是死寂的地下停車場，少了中央空調的過瀘，空氣變的既悶熱又凝窒，灰塵的味道立刻撲鼻而來。單調的灰色充斥整個空間，水泥柱和地板皆未上漆，鋼筋同樣裸露在外，還能看見天花板上爬滿防火用的灑水管線。

　　我們來到地下室了，門外不再是九樓。我難以言喻此刻的心情，飛奔著離開電梯，生怕它會再度關上，把我載回九樓。

　　糖糖緊跟著我，和我一塊來到小客車旁邊，我摸索著口袋，掏出鑰匙打開車門，我把諺西的骨頭一股腦的扔進去後座，然後逕自進入前方的駕駛座，坐穩之後才想到忘了幫糖糖開車門。

　　我側著身子，從車內幫糖糖開門，糖糖虛弱的坐到我旁邊，她的動作很慢，彷彿全身的力氣都被抽離了。我憂心的望著她，害怕她會死在我的車上，我嚥著口水，關心的問道：「妳還撐的住嗎？」

　　「可以。」糖糖說話的同時，緊緊的閉上了眼皮。

　　我急忙發動引擎，把車子倒出停車格，握著方向盤，開往最近的一間醫院。

　　車子才剛駛出地下停車場，糖糖便問我：「諺西怎麼死的？」

　　我赫然一驚，反射性的踩下煞車！作用力的驅使下，我和糖糖的身子陡然向前頂去，幸好有繫上安全帶，否則額頭肯定會撞上擋風玻璃。

　　車子停在公司後門，我驚慌的看著糖糖，想著她是否知道什麼秘密。糖糖疑惑的轉頭看我，「怎麼不開車？」

　　「妳為什麼會問我有關諺西的死因？」我反問她。手指緊張的扣緊了方向盤，我不確定若是糖糖知道我曾經殺死過同學，我還能不能留她活口。

　　我被邪惡的心思震撼，卻無法平息這樣的想法。好不容易從鬼怪的嘴邊逃出，我不想因為糖糖的指控而入獄。她剛才這樣問我，那是威脅嗎？我嚥著口水，腦袋不停的胡思亂想，揣測著她話中的含意。

　　「死人才會變鬼，我只是不懂為什麼他們全死了…不過，你也不知道吧。」糖糖說完，又閉上了眼睛。

　　原來只是好奇心，我總算卸下心口的大石，一面說服自己，糖糖不可能會知道的，不然我早就被抓去關了。

　　我重新踩下油門，以前的記憶再一次浮現。其實，我知道諺西的死因，就在攪碎他頭骨的同時，回憶就已經恢復──

　　是我殺死諺西。

　　捉迷藏的下午，我在意外害死阿虎之後，衣服濺到了阿虎的血跡，我匆匆離開教室，想到沒有人的地方去清洗，於是，我跑進了男生廁所。一切的巧合至今想起來都覺得可怕，小學的我居然在一天之內殺死這麼多的同學。

　　我在廁所裡面遇到了諺西，就在我忙著沖洗衣服的時候，他恰好闖進來廁所，一眼就看見我衣服上面的血跡。

　　「你身上怎麼有血？」諺西立刻來到我的身邊。

　　他全部看見了，我再怎麼找理由都是白費工夫，只要學校發現阿虎的屍體，諺西一定會說出我身上有血跡一事。

　　先前殺死小野、大野、阿虎還有英文老師，都是錯手的意外，只有諺西…我是真正的想要殺死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留他活路。

　　我在廁所裡面，叫諺西小聲一點，然後說了一個臨時編織的謊言：「英文老師是殺人魔，剛剛我看見他殺死阿虎。」

　　「什麼？」諺西的眼神流露出驚恐，我知道他相信了這個謊言。英文老師平常的形象就是壞人，所以這個謊言的可信性很高。諺西立刻張望著身後，恐懼的對我說：「那我們快點逃走！」

　　「不行，糖糖被他抓走了，我想要去救糖糖。」我說。我知道他也喜歡糖糖，所以利用糖糖作為誘餌。諺西果然猶豫了，隨後，他便從掃除間裡面拿出掃把，說要和我一塊去救出糖糖。

　　我帶著他往游泳池的方向前去，一面感謝今天的學校裡面沒有閒雜人等壞事，我們偷偷摸摸的進到游泳池畔，這一處是學校裡面罕有人跡的地方，就算有學生出事恐怕也得等到兩、三天之後才會被人發現。何況現在是秋天，游泳池已經關閉，要等到下個學期才會再開放。

　　「老師他們真的在這裡嗎？」諺西質疑的問我。他望著水池上面的污髒，似乎發現了疑點。

　　「在這裡，你說話小聲一點。」我對著他作出噤聲的手勢，他觀察著我的表情，幾秒過後才按捺住懷疑。

　　我向他提議兩人分頭去搜尋，他負責檢查更衣室，我負責查看游泳池。他馬上就同意了，連忙往更衣室鑽進。

　　我則是走到游泳池旁邊打量著水深，隨後驚慌的大叫：「糖糖！」

　　諺西聞聲，馬上又從更衣室衝出來，來到我的身邊問我：「糖糖呢？」

　　我指著水下，諺西不疑有他，隨之傾身看向水面。我趁他不注意，狠狠的推了他一把，他因為重心不穩，連呼救都來不及就跌入了游泳池。我站在池面冷眼的看著他，雖然感到害怕，不過這是我唯一的選擇。

　　我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監視著諺西，他每次從水面探出頭，我就把他壓回水下…一直到確定他已經氣絕身亡，身子無力的浮在水上之後，我才悄然退出游泳池。

　　如果要指控我殺人，我只會承認自己殺死諺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