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鏡                   汎遇

劉鈺成在內廳喝茶，小吉匆匆奔進來。鈺成放下茶，問：「什麼事？」

「啟稟天師，外面跪了一位大嬸。」

「做什麼？」

「小的問她話，她說務必見到天師，才肯說。」

鈺成想了想：「讓她進來。」

小吉飛奔出去，不一會，領著一位穿著破落的婦人進來，她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哭著：「求求天師，救我家漢子。」

「起來！起來！妳先說說看，妳家相公怎麼了？也許我無能為力。」

婦人說出，她姓氏李氏，相公林爲仁日前上山砍柴，並不曾摔倒，也沒有受傷，不知怎地，回來後，膝蓋一天比一天腫，現在腫得無法走路，也不能砍柴去賣，家中生計頓陷入困境。

「沒找大夫看嗎？」

「找了兩位大夫，給些膏藥貼，也不見好轉，我現在沒錢請大夫。求求天師…。」

鈺成起身道：「走吧，領我去妳家。」

李氏驚喜莫名的趴下，磕了幾個響頭，千恩萬謝的轉身領路。

林家是在山腳下的破落戶，林爲仁躺在床褟上，臉色蠟黃，他想起身，腿卻痛得爬不起來。

鈺成示意他躺好，伸手拿掉蓋在他腿上的布。

赫！他腫腿膝蓋上，一顆好大腫瘤，腫瘤有五官，清晰可辨。鈺成皺起眉頭，仔細審查…，接著，他由懷裡摸出千面鏡，照向腫瘤…。

俱人形五官的腫瘤，倏然睜眼、開口：

「他欠我一條命，請你別插手！」

李氏嚇得往後仰跌，林爲仁又驚又痛，抖動他的腿，大聲呻吟著。

「你折磨他、要他一命，又能得到什麼？他死了，像你一樣，心存怨怒，再找你報復，冤冤相報，何時了？」

人面瘡庛牙裂嘴，皺緊眉頭，狀似沈思…。只要它一動臉，林爲人就痛得大聲呻吟：

「我…我又沒有殺人呀！」

「是呀！我們家是善良百姓，別說人，連一隻狗都不敢殺害！」李氏在一旁接口說。

鈺成淡然看一眼林爲仁夫婦，說道：「我這千面鏡，會有答案！」

話罷，鈺成誦起咒語，手在千面鏡上一陣比畫──鏡子上先浮出一片濛濛白霧，接著出現了八年前的林爲仁。

他砍伐一棵樹，樹倒下去，恰巧打中另一位走上來的老者頭部。老者倒下，流了滿地的血。

林爲仁猶豫一會，丟下老者，拖起樹幹，急忙忙的走了！

林爲仁乍然想起，他已忘了此事，半個月前，他又到原地砍柴，這才遇到老者飄蕩的冤魂。這會，他無話可說了。

人面瘡不斷的眨眼、疵牙、皺眉，林爲仁就痛得额頭冒冷汗，他嘶聲道：

「你要我怎麼做，才肯放過我？求求你，拜託你！」

鈺成看他一眼，又轉望人面瘡。人面瘡底眼神，剛好與鈺成對望。

「你也是位善良的人，只因一念怨怒，遊魂飄蕩多年，還不肯向冥司報到。再說，他並非有意殺害你，你也已懲罰過他…。」

在鈺成化解下，林爲仁答應替人面瘡，禮請法師，作七七四十九天的超渡法會，迴向給他。

不久，林爲仁的腿，逐漸消腫，膝蓋的腫瘤也消失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