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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0/23 21:58:34瀏覽4294|回應10|推薦76 | |
(刊登於世界日報副刊) 新婚夜的秘密 人人都誇她命好,嫁了個「惜某」(疼太太)的好老公,對她百依百順,言聽計從。朋友私下問她,老公這麼聽話,公公是不是也這樣對婆婆? 她搖搖頭,笑而不語。想起還未過門時,和他回南部拜訪父母,在國光號上他總一再明說暗示:「等一下萬一我父母吵起來了,不要嚇到,就當他們在對唱,只是聲音不悅耳。我從小看到大,早習慣了。」 既然不是從小耳濡目染,那怎麼能把老公治得服服貼貼?面對女性友人的好奇,她總莫測高深的泛起一絲笑意:「大概就是那個新婚夜囉?」 思緒似道光,閃過腦際。 二十年前那個特殊的日子,她打扮妥當,穩穩坐在房間裡等新郎來迎娶。母親走進房裡,支開其他人,抓起她的手,輕顫著聲音「面授機宜」:「……要記得如此這般『壓落底』……」 「什麼?」她沒聽懂。 「把他『壓落底』,從此他就都聽你的啦!」母親還沒說完,她就不耐煩皺起眉頭,嗤之以鼻:「都什麼時代還這麼迷信!」
那晚,公公在大飯店席開五十五桌,她穿梭在賓客間,一桌桌敬茶水,笑得臉都僵了。好不容易熬到送客,和新郎端著煙盤、果盒,畢躬畢敬站在飯店門口,冷不防一個女人從外面匆匆閃進來,輕喚新郎的名字,說:「對不起來晚了!沒吃到你的喜酒。」 她順著聲音望過去,只見那女人臉色臘黃、身形瘦削,是那種走在街上也不會被人多看一眼的平凡長相。她聽見身邊的新郎用難以置信的聲音說:「阿月?」 一聽這名字,她即明白來者何人──新郎在娘胎時「指腹為婚」的對象!婚前他告訴過她,當年公公與阿月父親阿土伯情同手足,一起在台北商場打拼,一句半真半假的玩笑話差點「斷送」他一輩子的幸福。四個大人都還記得當年互結親家的承諾,奈何兩個年輕人不來電,再加上阿月有幾分富家女的嬌縱任性,公婆便順勢「毀婚」了。 「都什麼時代還有這種事?」這是她聽了他的「指腹為婚」後的反應,從來沒把那被「三振出局」的女人放心上。 現在她定定地望向那女人,眼底藏不住勝利的驕傲。那女人躲著新娘的目光,自顧著對新郎說:「我在北部唸研究所,學校還沒放暑假,是我爸媽教我一定要趕來喝喜酒,唉!結果還是沒喝到!我走啦!看到我爸,跟他說我來過了!」 像陣風似,眨眼又吹走了。 一會後,阿土伯夫婦從裡面走出來,新郎告訴他,阿月來過了。阿土伯愣了愣,突然望著一臉喜氣的新郎,幽幽地說:「要是你們不能白頭偕老,別忘了,我家阿月還在等你!」說完調頭走人。 她忍了好久,才按捺住脫下高跟鞋丟向那微禿後腦勺的衝動。 喜宴後,他那一票唸一中的同學全湧進洞房,笑鬧著說要幫新人守夜不讓壞人進來。折騰到午夜,客人散去,一對新人可累翻了。 梳洗完畢才剛躺下,一股心有未甘的感覺像一枚結突然卡在針眼,順不過去,她說:「我渴,幫我倒杯水。」他二話不說下樓倒水去了。等他一走,她馬上從床上跳起來,把掛在衣架上的外衣取下,結結實實蓋在他衣服上。 他把茶水端來,她半躺著接過去,慢慢啜著。等他躺平,她假裝把杯子放回桌上,又從床上爬下來,穿上拖鞋,重重踩在他鞋上;這還不夠,她誇張的跳起來,兩腳重重落在地上他的那雙鞋,跳一次還不夠,索性跳兩次、跳三次……他在床上翻個身,夢囈似喃喃不清地說:「嫁給我這麼樂啊!」她不懷好意地瞅著昏睡的他一眼,耳際是母親的聲音:「如此這般『壓落底』……」 「新婚夜怎麼啦?」一群女人吱吱喳喳地追著問。 她嘴角泛起一絲笑意,吊足大家的胃口,這才開口:「秘密!」 黃彥琳(寄自維吉尼亞州) 2004-07-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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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