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最平常的陽光,照在身上懶洋洋的,悄無聲息地,爬上少女庭院裡的藤。它使得樹葉青綠、花朵盛開,連蟲子也變得喜孜孜地,在石縫裡吱吱吱地唱著歌。
每些個那些無言的時刻,不總是以如此的形式包圍著她,有時它化為風,涼爽的炎熱的寒冷的風,吹亂她十七歲的髮。有時它成為花的顏色,招搖著想引人採擷。「不一定要摘下,將她的美麗就此留在枝頭就好。」她微笑著想。因此花盛開之後就凋落,成為園裡既定的循環,凋落之後落在土裡,化成泥,凝成養分,又開在新的枝頭上。
這一個春日的早晨,零零落落下著雨,她坐在桌前,打開她的塗鴉本,漫無目的用畫筆描著一些杳無輪廓的東西。
第一頁,一隻貓跳上她的本子。她又畫上一個箱子,貓在裡頭,這下那隻貓是棄貓了。「我真狠心。」她低低地說。於是又畫上一個小男孩餵小貓喝牛奶。
現在是第二頁了。一園失了季節的花,一個小女孩躲在花園裡,她哭她的花都謝了。「我真可惡。」於是她畫了一個太陽在天上,又在地上畫了株新生的嫩芽。
再來是第三頁。有一個男孩和女孩在黃昏裡看夕陽,然後她又補上幾筆,畫了一個女孩子的頭,喔,原來這是一個女孩子的想念,與緬懷不可追的過去。她苦笑:「我真壞心。」她沒擦掉它,繼續向第四頁邁進。
第四頁,一個女人對著鏡內的自己怔忡。「好啦,現在我比較有同情心了。」
第五頁,最後一頁了。她畫了一朵被風吹著跑的白雲,雲在前頭跑,風在後頭追,永遠追不著。
「呼--終於畫完了。」少女闔上她的塗鴉本,抬頭看著細雨綿綿的天空。陽光的臉色已經黯淡,隱在雲裡,像在哭,也像在生氣。其實,今天不是春日,而是秋天。現在也不是陽光的早晨,而是落日的傍晚。
「拜拜。我已畫下。」她抬頭對著落日餘暉說。春日裡,不一定要採擷盛開的花朵。陽光下,不一定得出門享受它覆在身上的溫暖,光只是看著,就覺得心曠神怡,通身溫暖。
她放下畫筆,喃喃自語:「我說它是春,它就是春。我說它是早晨,它就是早晨。」
看到沒有,每個會心的時刻,如同春日的早晨。即使秋日的雨夜裡,也浮泛著抹不去的秋光。這不就是人生嗎?
(Christy:呼呼~終於寫完了。這是從三小姐寫的童話故事,所來的靈感噢。)
(舊文重貼,幾年之後的現在看見,感覺很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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