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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德、音夫見玉開行持精進,甚是歡悅,常來論道講德。
一日,有一遠客求見玉開。此人頗有學問,上通天文,下識地理,中辨人才,三教九流,亦皆通曉,也修積多年,聞名特來參訪,考證自己得失何如。玉開接進四人,分賓主坐下,茶罷, 玉開曰:“請問貴姓是何名,有勞貴步到寒門?今朝得遇高賢士,枯木逢雨又更新。” 元亮聽得,深慰訪賢之心,答曰:“小弟姓李名元亮,聽得長生世有方。行遊天下九州地,特聞真修在府堂。” 玉開聽說,知其悟了門頭,設筵款待。四人坐下,酒行三巡, 元亮曰:“學道之人,要有緣法。彼太公之遇元始,孫臏之遇鬼谷,湘子遇洞賓,子房遇石公,得仙家傳度,真大幸也。” 眾曰:“先生何出此言?前輩是何修積?具功行猶不能圓滿,故今生借此圓滿而已。或人世當有興衰,上帝命星宿下界,借此出身而已,豈偶然哉,乃氣運之際會耳! 今人片善未積,一切俱無,妄想仙家傳度,獨不思仙是何心,我是何心。倘我心果如仙心,則仙之望我,唯恐不得;且我心果如仙心,我已將悟出仙也,又何必望他傳度?爾自量其心與仙心何如?”元亮聞言,不敢妄辨,又復柔聲下氣,從實問曰:“大和尚如何行持?” 玉開曰:“大和尚從生修積,上結天緣,下結地緣,中結人緣,猶不能成功轉劫再生,難丟父母手足,乃遵元戒之律出家,于師長道友卻盡孝弟、忠心、禮義、廉恥。此本大乘法寶、三藏經旨之意,三教教人,意皆如此。依此修悟,明心見性,說法宣揚,齊引迷誤,大有功于世,自然了悟成真。” 元亮曰:“如何以結三緣?” 玉開曰:“無晴無雨不怨乎天,久晴久雨不怨乎天,衣食不足不怨乎天,謀事不遂不怨乎天,此為結天緣;山高水遠不怨乎地,溝渠江隔不怨乎地,不毛寡產不怨乎地,物不遂生不怨乎地,此為結地緣;他富我貧不怨乎人,他貴我賤不怨乎人,他強我弱不怨乎人,他伸我屈不怨乎人,此為結人緣。” 元亮臼:“如何叫做功德?” 心德曰:“功德不分大小,人人可作。富者出財,貧者出力,寒士出日,隨在周全,到處方便,俱是功德。” 元亮曰:“何以有功德無成道者?” 心德曰:“作點善事便自恃有功,就求旁人,就說他是何等樣功德;或遇一利害事,心又變了;功少過多,不能恒久為善,如何能成道?” 元亮曰:“世見男女,常常看經念佛,何以亦不成道?” 音夫曰:“看經念佛之人,貪心甚重,他本念原不想成道。” 元亮曰:“看經念佛,焉有貪心?不想成道,誰去拜佛?” 音夫曰:“爾去查訪拜佛之人,二三十歲拜佛,不是為妻子不遂意,便是為丈夫不遂心;四十前後拜佛,不是因子女不遂意,便是為家道不遂心;五六十歲拜佛,不是怕墮地獄,就是求後世富貴,豈不盡是貪心?故曰他本念原不想成道。” 元亮曰:“人生年幼無知,造下罪孽,拜佛可以解得否?” 音夫曰: “佛神無私,不因敬而賜福,不以不敬而降殃。爾若有過,任爾燒錢化紙,磕破額頭,天天拜佛,時時念經,不能解也。爾想:正直佛神,豈肯受賄?世見有錢男女,不知生前修積,只于死後修齋設醮,寄庫化財,就說解了罪孽,可憐那無錢的人就苦了。佛神豈是如此沒分曉?譬如爾有不是,求教地方正直之人,買賄他歪枉為爾,他必直言說爾的不是,必不肯受爾的賄,況在佛神?’倘佛神因爾燒香化紙就偏佑爾,反不如地方正直之人矣。” 元亮曰:“已經造了罪孽,要如何才解得?” 音夫曰:“求人求神,俱是無益,當自解之。心孽以心解,事孽以事解。若知悔悟時,存好心,行好事,說好話,做好人,漫漫自解了。” 元亮聽了,冷然汗出,真是有道之言,善惡辨得明白,自知心高氣傲都錯了,越是低聲下氣,問曰:“萬惡淫為首。我常戒淫,見人婦女,心中未敢思想。但美色總難忘,奈何?” 音夫曰:“婦女年尊的視如我母,年等的視如我姊妹,年小的視如我女我媳,自然一見即忘了。” 元亮曰:“惡由貪起。我常戒貪,見人暢心遂意順境,心中未敢圖謀。但意念一時難丟去,奈何?” 音夫曰:“此要各人自知,命數有定。命當富貴,行我富貴的本分;命當貧賤,行我貧賤的本分。推之患難夷狄常變皆然。凡想事做事之間,不出我本分之外,處境就隨在安然,貪心自然丟去了。” 元亮聽三人言說,心中只去裁度,端起孟子也不知飲,萊蔬也不知吃, 眾曰:“請飲酒。”元亮方覺酒涼菜冷,乃另外設席復坐。 玉開曰:“大道不必過思,實理哪在高遠。凡事合乎天理,順乎人心,有實無欺,即如事奉父母,隨其勢所得為分所當為,只要順得父母,心中安樂,孝之道也。若貧賤強以厚養厚葬,富貴竟以薄養薄葬,是貧賤孝失之過,富貴孝失之不及,則父母之心必不安,亦非孝道也。推之事事物物,具備乎天理良心就是了,何必過思。” 元亮曰:“請問眾老先生如何行持?” 玉開曰:“我三人每人做三個口袋,一袋裝黃豆,一袋裝黑豆,一袋作公。若有時起了好心,作了好事,即取黃豆一顆入於公袋內記功;有時起了惡心,行了惡事,即取黑豆一顆入於公袋記過;至三個月滿,取公袋內兩色豆來數,看功多過多。日夜時刻檢點,一毫不敢自恕自寬。始而過多,繼而功多,久之,見功不見過。曆終身如一日,一息尚存,此志不容少懈。” 元亮聽至此,恍覺心花開放,心內如響亮一聲,覺方寸清清白白、明明朗朗,恍然大悟曰:“我前頭的事業想出多少古怪,走錯了多少迷途,今日始知,道不遠人,人之為道而遠人也。”遂依依不捨,一連數朝,即做口袋裝豆,照三人行持,拜謝歸家。 行至中途,遇十餘年未會面親友,被二官差扭鎖押解。 元亮問押解何往, 差曰:“豐都去。” 亮曰:“因何事?” 差曰:“現有牌上十四條。” 元亮阻之, 鬼卒曰:“張秀芝祖父母現在豐都受罪,要秀芝對案,伊祖父母方脫身。爾看秀芝牌上犯此十四條。” 元亮看畢,歎息別去。 故《地藏經》云:‘冥府受罪,鬼使有哭有笑。哭者,子孫在世上作孽多端;笑者,子孫在陽世積善作德。’ 至自己家中,問其子:“公婆伯叔何往?” 子曰:“張秀芝叔滿四十歲做生,都往他家吃酒去了。” 元亮大驚,暗想:“十日前我在路中明明見張秀芝解往豐都去了,今如何在家做生?且去他家看明白。” 果見張家大宴賓客,秀芝談笑不已。元亮進屋稱賀,茶畢,心中按納不住章,留住不舍。 眾向探問。 元亮直言曰:“我在途中見二差官,押張賢親往豐都去。我向前阻之,差取牌示我,牌上記張賢親所犯罪過一十四條。 一條,反眼看父,惡語回母; 二條,刻薄手足,親熱門人; 三條,暗破閨門,私通寡婦; 四條,圖謀人業,欺孤奪寡; 五條,受人束修,不盡心教導,誤人子弟; 六條,妒人技能,刁破成事; 七條,改路攔阻,埋坎傷足; 八條,討牛不遂,用藥毒牛; 九條,求果不得,用藥殺樹; 十條,砍柴被阻,放火燒山; 十一條,捕風捉影,侈談財色; 十二條,捏謗魏名,使人難洗; 十三條,覆巢破卵,挖穴殺傷; 十四條,畜害胎禾,拋散五穀。 賢親如此傷害人物,所以天地譴報於爾。” 秀芝曰:“我害人物,人物不見報我,我又不害天理,與天地何干,他來報我?” 元亮曰:“爾不知,天地生人物,即如父母生兒女一般。天地之恩,春發夏長,秋收冬藏,即如父母懷胎生養,教育婚配。天地有雨露風晴,是天地的劬勞,即如父母生子女,誡求啼笑,乃父母之劬勞也。爾傷人家兒女,他父母必然心痛;爾害天地的人物,天地豈不情慘?所以使鬼神譴報爾。” 秀芝聽畢,跳出天井,仰天亂說。忽腳手踏地,做黃牛吼十四聲,七竅流血而死。 眾人齊見大驚,各自悔悟。誤犯十四條者,各人痛改;常犯十四條者,各求懺悔。一時十傳百,百傳千,自覺惡氣化為善氣,澆風化為淳風。 元亮歸家,一人行善,因之感化一家一鄉,無不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柔妻順,婆媳親愛,妯娌雍容。不數年間,真覺善氣薰蒸,祥和密佈。鳥不亂飛,虎不亂行,常有神仙在元亮家往來。久之,將他一家大小度成神仙去不題。 且說玉開自那日將客送了,又來發藥。不數年間,驚動各府州縣,都來取藥。始猶記功記過,繼則純熟自然,自知得了道行,要歸仙去,來辭心德。 心德知他已得道仙去,遂曰:“死的駝活活要離,安排酒宴待死的。與其丟人元岩洞,不如托友寄包皮。” 玉開暗想:他明叫我將軀殼丟在這裏,但恐誤他。然他必有一難,方才成得正果,因他先年大斗小秤,瞞心昧己之時,多有乘威迫脅之事,閻王殿前,已注他三世牛身。今我丟在這裏,折除他難,日後事發,救他可也,②答曰:“三歲孩兒去擔柴,不去不往又不來。蝦蟆抱住蝦蟆咬,僧人抬著僧人埋。” 心德聽說:“多承高情。”玉開深深拜謝,起來就坐在幾上仰身而逝。 心德排設香案送他。只見一股青風騰上半空,現身拜謝而去。心德將軀殼用棺木裝好,看個地方,厚厚埋葬。 不意,早年行惡之時,索債無償,把人家男子押來就裏做活抵消。他婦人在家無有吃費,氣不過,自縊死了,轉身來心德家做安童。他見醫生白玉開好好在家死了,對眾說道:“我家老爺圖財害命。” 眾人說:’心德是行善的人。白太醫生時手松,不把銀錢要緊,這事不可信。” 安童說:“我看住他拿藥酒毒他,還未落氣,又按倒才打死的。” 眾人聽說,恐怕日後拖累,只得同去報官。發差來拿心德,心德慌忙,錯答了話,說:“他是回去死的,並不曾在我家。” 安童死死抵住。官命將夾棍夾起,連催三繩,又敲四十,心德登時挾死。又將冷水噴面,也不見活。官命抬在外面,著人看守一日一夜,心口尚熱,以被蓋著,候醒來再審。 豈知心德已被閻羅天子叫到殿前,問道:“爾好好將一生事業從實說來,倘一字有虛,刑法在此。” 心德將早年大鬥小秤瞞心昧己之事,逐一訴了,叫判官拿簿來對,把心德叫在公案旁邊,自己看簿上過惡,說道:“爾暗計害人,曲枉人死,注爾三世牛身。” 心德大哭。閻羅天子又命取善簿來看。心德又將功過行持一一訴說, 天子大喜,把牛身簿子與他勾了,吩咐道:“爾陽壽未絕,放爾還陽,好好行善,永無懈心,可望神仙之分,再不來此。爾回陽之後,不可改了爾前日口供。”命小鬼送他回陽。 只見絮動,將被蓋揭開,心德起來,復審,說道:“太老爺在上,看是何人見,何人說,何不去檢驗,何必屈夾小人?” 太爺即吩咐前去檢驗。 安童指道:“就是這個墳。”即令挖開,竟是千年枯墓,骨屍已爛完了。 太爺看驗,即把心德放了,將一千首報人證,審成誣告的罪。心德不忍,當官訴道:“不與鄉保鄰里相干,全是安童亂說害小人。” 太爺說:“這安童叛主,本縣自必依律治罪.決不恕他。” 心德心中暗想:“此人乃前生誤死轉身,若不救他,冤仇何時解釋?” 又訴道:“太老爺要開天地之恩,這事也難怪安童,他是小人。前在路途中,見他衣食不充,引他回家做活路,未免刻薄他多,不意年幼孺子記恨,一時妄言,誤害小人,望乞太老爺開恩超釋。” 官聽說心中又驚又喜:“人人說心德行善,今日看來果然不錯。到是我前不能容察,屈審了他。即將鄉保鄉里放回。以律而論,奴害主當問淩遲,若要執法,心中不安;問個軍罪,容他一死。 鄉保鄉里個個回來驚說道:“安童是他買的家奴,他說不是我們本是告他,他反來救我們,此恩將何以報?”議定各備禮物,登門叩謝。 心德曰:“不關爾們事,是我帶累爾們,反來謝我,如何使得?”於是設宴款待,以禮送回。 眾人心下益覺難過,又議:有恩不報,於理不可。大家約起回首,出些錢糧,與心德做供生齋,選請諸山明僧高道,九日九夜申文奏表。 音夫知岳父功德圓滿,已將仙去,必來辭我,設起香案迎接。 心德知自己功行圓滿,吩咐妻子兒媳:“爾們好好行善,切不可稍有寬怠,自尋墮落。我要到女婿家謝他指點之恩。 音夫遠遠迎接。心德見女婿排設香案,知他未來先知,已得道也”。 進去茶罷,音夫曰:“岳父功德大道成,眾人齊會送天庭。因此來設薄筵宴,素茶相待望耐心。” 心德茶畢曰:“無太二極分兩圓,二儀交結四相全。陰陽奇偶成八卦,依然反回一蒲團。道謝拜辭。 音夫夫妻、子女、外孫悲切恭送,心德轉身來到眾人修齋佛堂,禮佛三拜,上香三次,起來盤足坐下,巍巍不動。 音夫在外面排設香案送岳父升天,只見一股清風騰在半空,現身拜謝而去。 眾人見心德從坐不起,前去扶他,已經硬了,僧俗嚇得魂不附體,齊說:“我們好意,反成惡意。” 音夫說:“多承眾位厚愛我岳父,本當在佛堂上歸天,爾們把功德誠心故圓滿,我將屍骸抬回去安葬,一齊都有功德。” 眾皆傷心,一連幾日晝夜,不願分離。 鄰家有一賢人,姓鍾名一千,存心正直,作事體憑天理,心中常有天堂、地獄、善惡報應之見,但不知修行之路,見音夫受心德莊田起勢,然後才置產業,創造結親,長子游庠,次子聯捷進士,富貴雙全,皆他岳父之力,今竟哭之不慟,反若有喜豫之色,其中必有緣故,因虛心下氣,究其由來。音夫見他有些善氣,就實告其情,一千聞之,心中恍然大悟,即俯伏在地,拜音夫為師,一如音夫行持,不論日夜,記功記過。久之自想:吾年已邁,還能行得許多年?不免多買藥材,開個鋪子,看還多做得些功果麼。誰知施藥之名一彰,少有人來取藥,還不及在家取藥的多,開至半年,取藥的更少。不解其故,復來請教。音夫早知來意,遂說:“當街無人問,枉卻一片心。圖名功不就,不如當賤名。”一千聽得恍然會悟,知道取藥的不過是貧賤之人,至有體面顧臉的,斷不肯受施之一字。乃歸家出帖寫:“不辭謝禮口,包好定不移。”帖在門首,漸漸行起時來,不論大小病症,藥到即除。 又有一人名叫黃起士,也讀得些書,聞一千行善,就來拜師學習,每日睡到飯熟才起,閒事不管,叫他燒點茶吃, 他說:“這兩天,人不當好。” 一千要說他,想:吾行善之人,恐怕他果然有病。 叫他看脈,他又說:“藥都醫得好人,太醫就該活一千年。我生平不信這些白日鬼誑,弄人家錢米。” 一干就如未曾聽見。 不知一干以恩待他,他自己折福,未至半年,得病身死。 一千將起士安厝之後,德行益見大了,自覺心舒體泰,慧悟日開,不數年間,功行圓滿,來辭音夫。 音夫已知來意,設席款待之曰:“到處梅花對雪飛,兩輪明月去還回。天地山河年年在,眼前清風來送誰?” 一干聽了,知音夫功德已到了長生地仙步位,遂跪在地拜謝而去。 音夫見一千去後,亦吩咐妻子兒女媳婦:“爾們好好行善,我要到世外桃園游遊,未定歸期。" 妻子聽說,知其必去,急忙收拾酒席送行。等出來看,已不見形影,留詩二首。 其一:“萬兩黃金未為貴,存心正直值錢多。修行性理天知道,登仙免受世間磨。” 其二:“神仙本由一心修,快樂天堂任我遊。上界豈有不良殿,凡間儘是無情舟。” 其子看罷大哭,登時發人四處尋趕,並無音信,後竟在於國朝。聖祖仁皇帝南巡,見二羽士,詢之,一稱“臣漢徐庶”,一稱“臣宋石音夫”,“同在護駕”云云。 蓋均肉身成仙、長生不老者歟。 (錄入後未校,文中口口口字樣為原文缺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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