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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5/23 23:40:49瀏覽3468|回應8|推薦13 | |
關於上週那篇《一帶一路的前世今生》,有許多朋友瀏覽、評論,與關注,更有很多求全之毀。我不能淨說「虛心受教」或「旨哉斯言」之類的場面話─本來人言人殊,意見的百花齊放是極自然的事。但較令我耿耿的是:有人沒有讀懂我的文字,卻急著妄下「淺薄」、「可笑」、或「呼應西方」等情緒性的評論。
我不是網紅政論家,亦非歷史專業;只是仗著讀了一點書,喜歡從更有歷史縱深的角度看事情─當然,這也可能也是一種偏見。 所以「一帶一路」,我聯想到的便是蒙古人的歐亞金橋。人,往往比我們想像中的,要崇古好舊得多。而西方人,特別是那些喜歡先站了邊,然後再找資料製造特定史觀以迎合當道的「棕鼻子」,不見得就比較高明,就讀了比較多的書─中國書、俄國書,或者,特別是阿拉伯或是伊斯蘭的書。 當有了歷史縱深之後,許多事情就變得開朗得多。像談歐盟與歐元,如果單純只看歐盟歐元區內部的巨大差異,而不看十九、二十世紀二次大戰對歐洲的創傷,與因此而起的歐洲統合運動的民心,就會陷入「一直唱衰但人家就是不倒」的困境。 同理,當初預言了幾十年「暴政必亡」的統派,和日美的、島內的,喜歡預言中國崩潰的獨派,面臨的困境也是如此。 如果拉長了時間維度,今天一帶一路經過的中亞與西亞,近二千五百年來,大部分的時間何曾邊緣化過? 想像自己是來地球作客的外星訪客。然後想像自己正乘著時光旅行機,飛在歐亞大陸上空。你正使用它的導覽功能,快速地瀏覽人類的歷史。如果你有耐心,看了二千年以上的人類活動記錄,你會得出:誰掌握了中西亞核心區,誰就掌握世界的推論。 二千五百年前,你的焦點會是統一昌盛的波斯帝國,橫跨歐、亞、北非。至於希臘─只是帝國西緣一些零星島嶼,住著一些彼此攻伐,吵嚷不休的民族。 二千年前,你還是可以只看西亞。在所謂羅馬帝國的極盛時期,它也始終不敢對盤踞西亞,與之分庭抗禮的安息王國掉以輕心。 一千四百年前,你看到了最精采的一幕。在新興伊斯蘭的宗教熱情激動下,西亞與中亞,呈現大爆發的態勢。一帶一路所經,在中世紀有著最燦爛的文明,圖書館與大學遍佈在穆斯林所到之處。當歐洲蟄伏在蠻族鐵蹄之下,是阿拉伯人、庫德人、伊朗人和其他民族,傳承了古希臘羅馬文明,保存大量典籍;這些古文明資產到了西歐文藝復興的時代被人再翻譯回希臘文、拉丁文、西班牙文,或義大利文,點燃了歐洲掙脫宗教桎梏的火焰。也就是,信仰伊斯蘭的中西亞,在歐洲民族大遷徙的洪流中,保存了希臘羅馬的古典文明之火,也才有後來的文藝復興與現在的歐美文明。史籍裡也記載了各種穆斯林重視學問與知識的紀錄。像古蘭經裡就明示「學者的墨跡比殉道者的血跡更加珍貴」;阿拔斯朝的馬默徳哈里發,曾用等重的黃金,交換學者的翻譯書稿。而信仰伊斯蘭的地方,每一座清真寺就是一座學校,扮演著類似基督教教會或是中國的私塾的啟蒙角色。 六百年前,伊斯蘭的熱潮,在蒙古化的諸汗國時代更加昌盛。1404年,征服小亞細亞到北印度德里的核心亞洲,建立北起錫爾河和鹹海,南及阿拉伯海和波斯灣的大帝國的征服者,定都撒馬爾罕的「跛子」帖木兒,企圖復興蒙古帝國,他決定東征中國─當時明朝剛剛建立。 帖木兒的征服因他的逝世而被迫中斷。這像是中、西亞大一統政權的最後迴光。 然後,你這外星訪客按下「最終回」的按鈕,看到的是1690年,在內蒙烏蘭布通草原上,蒙古準噶爾汗國的士兵們據守在「駝城」之後─用幾千匹綁住四腿的駱駝,上加木箱,外披濡濕毛氈所構成的掩體。 滿洲人的大砲無情地摧毀了伊斯蘭蒙古汗國持續佔有中亞核心區的想望。清軍「炮火齊發,自未至戌,聲震天地,駝斃於火,頹且仆,陣斷為二」……自此中、俄「火藥帝國」獨領了歐亞歷史的風騷。 四百年後,再度輪到中、西亞出頭了嗎?「博格達汗」(中亞民族對清朝皇帝的稱謂)會扮演什麼角色?中、西亞的人民,有著「無資本,即借外國資本」「無人才,即用外國人才」,「欲使外國之資本主義,以造成中國之社會主義」(孫中山《實業計畫》)的急迫感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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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事評論|國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