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10/11/20 20:48:55瀏覽725|回應1|推薦0 | |
這是一本2006年出版的新書,英文的全名是「The Language of God:A Scientist Presents Evidence For Belief」,英文直譯應為《上帝的語言:一位科學家提供信仰的證據》。作者卡林斯醫師(Dr. Francis Collins)是享譽遐濔的國際人類基因體計劃(Human Genome Project) 的主持人,是一位擁有M.D.與Ph.D.雙重學位的醫師科學家。他雖然身為一位傑出的解開生命之謎的基因科學家,但他從不諱言他是一位虔誠的基督教徒,甚至在很多公開場所都與一些無神論者公開辯論。今年一月十五日美國時代週刊(Time)登載了一篇他與英國牛津大學教授達金斯博士(Dr. Richard Dawkins)就科學與宗教的相容性所做的非常精采的激辯,達金斯博士義正詞嚴地指出,「身為科學家而信仰宗教者就是因為他們相信『奇蹟』,而一旦你因此而產生信仰,你就開始會失去你的科學可信度。」,而卡林斯醫師當場斥責他,「信仰宗教,並不會使我的科學本能比其他的科學家更不嚴謹,只是我對上帝存在的假設,不像無神論者將它降到零而已。」 而這本書事實上就是他為了證明他這句名言所做的最好的詮釋。 在這本書的序言裡,作者提到2000年柯林頓總統在白宮宣佈人類基因體計劃已經成功地解開基因圖譜,作者當時是以計劃主持人的身份躬逢其會,親身感受到那瞬間的興奮。他特別指出柯林頓總統當時所說的一段話,「今天我們發現了上帝創造生命所用的語言,我們才能夠感恩上帝神聖的禮物帶來這般錯綜複雜與美麗的生命。」由此他提出,「到底科學與宗教是否真正無法相容的問題?」他引述1916年,研究者曾經針對生物學家、物理學家、數學家進行意見調查,問他們有多少人信仰宗教?而當時的調查結果顯示百分之四十的科學家是持肯定的態度。想不到在數十年後科學突飛猛進的1997年,同樣的調查竟然發現科學家還是有一樣高的比率信仰上帝,所以他提出宗教與科學並不像一般人所想像地不相容。他以為宗教與科學並不見得一定會衝突,他認為科學的領域是去探索自然,但宗教的領域是在於心靈世界,並不是科學的工具與語言所能夠探索得到的。接者作者以三個部分,分成十一章來對這複雜的問題抽絲剝繭,娓娓道出他對宗教與科學的看法。 第一部份「科學與信仰的分岐」包括第一與第二章: 第一章「從無神教者皈依宗教」,作者敘述自己的父母都是畢業於耶魯大學藝術音樂方面的知識份子,母親選擇不讓他接受傳統的學校教育,而自己在家裡教。父母對宗教方面並沒有強烈的立場,所以他自認小時是個「不可知論者」(agnostic),他說,根據赫胥黎(T.H. Huxley)的定義,agnostic是這種「不知道上帝到底存在不存在」的人,而每當有人問他宗教的事,他總以「我不知道」來搪塞。大學時代他熱心追求科學,由對數學的喜愛漸漸轉為化學,而他的宗教看法也漸漸從「不可知論」(agnosticism)變成「無神論」(atheism)。由於他對生物化學的興趣,漸漸使他走向DNA、RNA跟蛋白質的遺傳學方面的興趣,最後他發現由於追求知識的喜好、倫理的挑戰、人性以及對人體複雜結構的興趣,在獲得生物化學博士學位之後,決定再進入醫學院攻讀。他在醫學院三年級開始接觸到病人時,有一天一位心絞痛的老太婆問他信什麼宗教,他以「我不確定」來搪塞時,突然間警覺到,自己怎麼可以26年來一直逃避這個問題,而沒有好好用心地思考。於是他請教了一位基督教牧師,透過他所推薦的路易斯 (C. S. Lewis) 的著作以後,他慢慢開始改變他對這方面的立場。他認為路易斯所描述的道德律(Moral Law)是人類生存的特殊性,他透過這個漸漸地接近了基督教的信仰。他認為道德律是人類不同於其他動物的地方,由此他引伸到利他主義(altruism)的探討。作者在這一章裡利用許多故事、比喻以及充滿智慧的佳言、睿句探討他對這方面的看法。他特別提到路易斯的一本書《四種愛》(The Four Loves)裡面所特別提到的希臘語所說的「agape」(發音像ah-GAH-pay),與其他三種愛(情感、友誼、羅曼蒂克的愛情),最大的不同是在於agape是一種無私、單方向的奉獻。路易斯認為人類的這種agape就是與進化論的出發點最不同的地方。透過這些道德律與agape的探討,他開始改變無神論者的看法,而接觸到上帝的存在;第二章「各種世界觀的紛爭」,作者開宗明義地宣稱,懷疑是信仰不可缺的一部份,而引用神學家替裡克(Paul Tillich)所說的,「懷疑不是信仰的相反字,他是信仰的一個要素。」他敘述自己如何思考過各種對宗教信仰的不同看法,包括「上帝觀念是不是人類的一種願望達成的看法?」、「歷史上以宗教之名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又如何解釋呢?」、「如果上帝那麼仁慈,為什麼社會上有那麼多受苦受難的人?」、「怎麼有可能一個合理的人會去相信那種不可能發生的奇蹟?」針對這些問題,他列出一些相當具有說服力的答辯。 第二部分「人類存在的幾個大問題」包括第三、四、五章: 第三章「宇宙的起源」,可能對物理學家而言,並沒有什麼新鮮的內容,他引述哈金斯博士 (Dr. Steve Hawkins)的名著《時光的簡短歷史》(A Brief History of Time)來探討地球如何產生而提出一些問題。在「The Big Bang 」之前,我們的太陽系以及地球是怎麼樣形成?探討量子力學與不確定原則、宇宙學與神的假設等等;第四章「地球的生命:微生物與人」,由人類如何在地球上演變出來,而後提到達爾文的進化論,再提到遺傳基因最重要的DNA以及各種生物學上的事實;第五章「如何破解上帝的生命之謎:人類基因體得到的教訓」,敘述自己由人類基因的研究所得到的一些心得。他提到過去剛進入遺傳學的研究,對cystic fibrosis(CF)基因研究的科學發現,這段高潮迭起的研究生涯的描述,使讀者領會到一位科學家追求真理的興奮。最後並提到他們對人類基因體解密以後對整個事情的看法,而提到達爾文與DNA的發現所產生對人類的影響。最後他認為我們一方面擁有更多有關於宇宙的形成以及生命在地球上的發現的科學知識,但另一方面我們對上帝存在的可能性也有更多的說法,因此我們必須慎重思考科學與宗教信仰兩者之間是否可能達到合諧的共存。 第三部份「對科學的信仰、對上帝的信仰」包括六到十一章: 第六章「創世紀(Genesis)、伽利略(Galieo)以及達爾文(Darwin)」裡,他提到在2004年,他以民意測驗問美國人有關達爾文進化論的看法。問說,「你認為達爾文的進化論是一種已經為大眾廣泛支援的、已經有充分證據來支援科學的一種理論」;或者是「這只是很多種理論中之ㄧ,而還沒有完全被確定」;或者是「對進化論不太懂,所以不便發言」。結果發現這三種各佔三分之ㄧ。作者從達爾文的進化論為什麼還沒有能夠得到廣泛大眾的支援談起,而後探討到底聖經裡的創世紀是怎麼說,最後再提到由伽利略發現地球繞日自轉,而不是宇宙中心的經過;從第七章到第十章裡,他提出了四種可能: 第七章「無神論與不可知論(當科學戰勝了信仰)」。在這一章裡,他對前述的辯論勁敵達金斯博士對信仰的批評提出反駁,最後他的結論是,儘管科學對很多事情都有解答,但還是有很多的謎無法找到答案,因此科學與宗教應該還是可以和諧共存才對;在第八章「創造論(Creationism)(當宗教戰勝了科學)」,他再次探討舊約聖經的「創世紀」,認為單方向純神學的解釋有所不適而提出需要用更理性的看法。在這簡短的一章裡面,他最後的結論是引用Warfield說過的一句名言,「我們基督教徒絕對不應該以敵對的態度對待推理、哲學、科學、歷史與批判所得到的真理。」;第九章「聰明的設計(Intelligent Design)(當科學需要神靈的幫忙)」,在這一章裡,作者釐清過去有關Intelligent Design(ID)的定義以及過去的一些誤會,而提出科學與神學對ID的反對;第十章「BioLogos(科學與信仰共存)」,作者在這裡提出一個新的字眼「BioLogos」,Bios是希臘文的「生命」;「Logos」是希臘字的「道」(word),所以在此我把它翻譯成「生命道」。作者引述這「道」與「上帝」是同義字,在新約聖經「約翰福音書」第一章第一節提到世界開始時,「道即是神、神即是道」。所以BioLogos這個字代表的意思是我們相信上帝是所有生命的來源,而生命是上帝意志的表達;最後本書以第十一章「真理的追求者」為結束。在這一章裡,他提到1989年的夏天,他到奈及利亞從事慈善醫療工作,看到一位心跳微弱、奄奄一息的年輕黑人,他由這病人的脈搏與呼吸的特異關係而做出「心包膜積水」的診斷,並且以當地的流行病學資料來判斷,最大的可能是結核病所引起。為了救人,在沒有任何X光器材或高科技的裝備下,他以一根長針穿胸而入,從心包膜裡抽出很多的血水,而病人症狀豁然而癒。第二天早上,當他回去病房看這位病人時,發現他正在專心唸聖經,這病人問他,「你在這醫院工作很久了嗎?」作者承認他是剛剛到,而且也覺得好像一下子就讓這病人看出他是新手而心中有所不悅。想不到這位來自完全不同文化背景的病人居然一下子就看穿他,「我看得出來你現在自問為什麼你要到這裡來救我,但是我替你準備了一個答案,『你就是為了我才來這裡』。」在那瞬間他感到很大的震撼,好像冥冥中他們兩個人就是在上帝的安排下才會見面,就這樣子他深深感到很多地方自己的行為與上帝的意旨相符。他由此再次領會到路易斯所說的「agape」, 透過對上帝的信仰,他找到重生的自我。他最後說,我們不能因為科學的發達而蔑視宗教,妄以為人類樣樣都可以用科學來解釋,但我們也不能以宗教來解釋所有大自然未能以科學證明或解釋的現象,我們如果聽任科學與宗教各走極端,那將導致人性崇高的一面受損。他語重心長地說,上帝可以在教堂裡受尊敬,但也可以在科學家的實驗室裡受尊敬,換句話說,信仰與科學是可以並重的。 更難得的是這本書以一篇作者的長文「科學與醫學的道德執行:生命倫理學」當做附錄。這篇文章深入淺出地介紹醫學遺傳學、個人化的醫學(personalized medicine)、DNA 試驗引起的問題、奠基於道德律的倫理學(介紹倫理學之四大原則)、幹細胞與複製、進而討論各種生植科技引發出來的各種倫理問題,這是一篇文字精簡,內容深厚,能使讀者由近代醫療科技與醫學倫理碰撞所激發出來的火花,而茅舍頓開。 今天晚上在寫這篇書摘時,猛然想起這本書是我非常尊敬的醫學人道者安芳蓮醫師 (Dr. Florence On) 去年年底由加拿大寄送給我的禮物。當時安醫師已進入子宮內膜癌的末期,而正在加拿大接受化療。我在電話中連絡到她,雖然由她虛弱疲累的聲音可以瞭解她已步入人生不可避免的最後旅程,但她還是那般的尊重對方,以及對自己走過的路無怨無悔,那種人生的意境使我不覺發出深深的感觸:安醫師這幾年來,前前後後也送了我幾本好書,雖然她也深知我沒有宗教信仰(應該說是「不可知論者」吧),但她的書總會帶給我許多思考,也許就像本書作者所說的,一位老年病人一句無心的問話,竟然引起他開始深思宗教信仰的重要性,也許安醫師過去推薦給我這些好書的用心是想補足我這方面的欠缺。很不幸地,安醫師已於今年二月過世,緬懷她過去在台灣所做的種種,以及過去我從她的話語、寫作所感受到的agape,(當代醫學雜誌93年11月號曾在《台灣良醫列傳》刊登慈濟大學醫學生採訪安芳蓮醫師的文稿)我不知不覺開始對本書作者卡林斯醫師所說的,科學不見得一定要與信仰對立,而是可以彼此和諧共存得到更多的啟示。有時想想,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也許有些人就像我一樣,活到這把年紀還是與宗教無緣,但毫無疑問的,這本書已經在我的心內引發了更多的反省。 這本書到目前還沒有中譯本,如果可以介紹到國內,我相信可以讓更多的人領悟到科學與宗教信仰不見得一定是不共戴天,而是可以在自然與心靈的探索裡各司其職,讓國人更有機會思考追求科學與宗教信仰之間的微妙關係。 |
|
( 知識學習|其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