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子衫                                                                                                                       

自從在密蘇里州聖路易斯的大拱門展覽館(Gateway Arch, St. Louis) 看了劉易斯與克拉克遠征西部 (見註) 的影片，就對他們的探險經歷極感興趣。於是, 趁這趟從那布拉斯加州(Nebraska)開車到堪薩斯城(Kansas City)的路上，花了些時間參觀座落在密蘇里河畔的劉易斯與克拉克中心(Missouri River Basin Lewis &Clark Center, Nebraska City, Nebraska)。中心不大，但五臟俱全。一些劉易斯與克拉克的重要事跡發現，都以圖文雕塑，標本實物陳列出來。特別因為此中心的位置是兩百多年前這群拓荒者足跡到達之處，更讓人覺得不虛此行。離開前，在中心的禮品店為兒子購買了一件T恤衫，沒想到這件看似平凡的上衣，讓我們對此行更是意猶未竟。這件T恤衫前面的左胸前印著一隻挺立的大蚊子，頭是綠的，飽脹的肚子則紅涔涔的，圖案上方是两个大大的英文字“Bite Me”（“咬我吧”），下緣則寫著 “I’ve got Lewis & Clark Fever!”（“我得了劉易斯與克拉克探險熱了！”）。衣服的背面是一大段沒標點的英文字，集錄了這群拓荒者兩百年前的手札片斷，主要是對他們两年多的探險路途中，“蚊子”如何日夜相隨相伴的描述。其中“極端地麻煩”和“比往年更可怕”是最客氣的形容詞了，“蚊子常常多到在呼吸時進入我們的喉嚨”也還可以想像，但是“有時許多蚊子停在槍桿上，讓人無法對焦”更強調他們受騷擾的誇張程度。連克拉克帶的狗也難逃虐待，經常“無法忍受地大聲哭嚎”。這段不成文的記錄，除了活生生地呈現了當時這群人五官觸感所承受的痛苦外，寫在每節敘述之前的英文字 --“蚊”，其拼音也大有文章。原來，因為英文拼音標準拼法雖然在十八世紀中已初步定型，劉易斯和克拉克帶領的這群猛將可都各有口音，拼起字也就因各人的發音而異。於是在這件T恤衫上，我們現在拼的“Mosquito "就呈現其他二十種的拼法 “Mesquetors”, “Misquetors”, “Misquiter”, “Misquitoes”, “Misquitors”, “Misqutors”, “Mosquiters”, “Missquetors”, “Misqutr”, “Mosquitors”, “Mosquitos”, “Muskeetor”, “Musqueters”, “Musquetors”, “Musquetoes”, “Musquiters”, “Musquitors”, “Musquters”, “Musqutors”, “Musquitoes”；起起伏伏，似同非同的“蚊”字，夾雜在各型各式的情境描述里，一路念下來，讓人更覺深入其地，被大大小小的蚊子左右夾攻，逼真之外亦生風趣。對于劉易斯與克拉克的探險，也就有了更多一層的認識和體會。

註：美國第三位總統托馬斯•杰斐遜(Thomas Jefferson)，對於橫越剛從法國購得的西部領土達至太平洋海岸的路線極感興趣。一八〇四年派遣梅里韋瑟•劉易斯(Meriwether Lewis)與威廉•克拉克(William Clark)帶領一支四十五人的團隊，從密蘇里州聖路易斯出發，沿著密蘇里河（The Missouri River）上溯，翻山越嶺，歷經萬難，一八〇六年此團隊返回原起点，奇跡般地完成了這項考察探險任務，即為有名的劉易斯與克拉克遠征(Lewis and Clark Expedi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