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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1/29 00:41:26瀏覽312|回應0|推薦17 | |
對天對地長嘯,為了一個好女人的聲譽,陳無苦了一輩子。但他們一家人真真是好人,她放心了,微笑著想了一下午。當然,還有比她更好的人,那就是鎮上的王杏林老醫師,陳無沈思著。 風,奮力的,很像一種人的表情,肌肉誇張,但蠻真情的。不錯,她就是要一個真情的人生,領著她的先生女兒一生奔向前去。善良是天生麗質的。 無限延長的過程,善穿越了智慧與表象。現在假設你的涵意,射向真實與虛空,你的名字就是你的限定,任你趾高氣揚地逃跑,任你在音的高處來回。有一種感情,溫柔、刻意、又牽掛,帶著風翻滾啊! 陳無想著過去未來,留下真情的眼淚。 太逼真了,這生命。不!它是真的啊!她是一個懂道理的女人,規規矩矩,這很好。 她在一名記者家中幫傭,一起做事的還有三人,小金、老伯和珍珍。每一天,她都畏縮地站在房子角落等候主人的叫喚,或者,其他人也會出聲指使她。她是自卑的、瘦小的,她就像屋裡的一小座暗色傢俱。 陳無雙膝跪在客廳擦地板,很認真,很像一種天地膜拜的儀式,她撲向前,來回,再縮起身子,重新撲倒,來回膜拜,用全身的氣力,她這個女子啊!敬天畏天,要用身體舉起她的命運,抹布又撲倒。她就這樣,以瘦弱的全身之力,抹遍整個大客廳,最後,實在累壞了,但也滿意極了。 陳無做事,非常的慢,但非常仔細,好像一件藝術品。她洗一個碗,大約要三分鐘,她用洗碗精仔仔細細地清除殘渣,水來回不停沖洗,最後再以大紙巾將水擦得一滴不剩,亮亮晶晶,就擺在那兒展覽。屋裡的每件器具她都使盡全力去清洗,讓它們恢復並展現最美的姿勢,她這個人,簡直癡狂的地步,她是用心去體會這些器具。 每一個人的讚頌,帶著最內裡的微笑。也許很無關,也許就是自然。乘著奔跑,迎向明明白白的舞步。她為什麼嘆息?因為太思念沒有原因的天空。她是舞者,在一次又一次的練習中,逼真醉過。 簡單的音樂吐露,距離沈默如此透明,就是執迷,就是縱身流浪,放聲哭去一身。最保守的女子,最莫名的人間遊蕩。 記者家中僕人太多,有時會把陳無名字叫錯,她快快回應,讓主人不察覺,讓主人不尷尬。白天她的神經繃緊異常,她輕呼一聲:「好。」便拼命撲向前做事,卑微的忘情慌亂,又有說不出閃爍的慈悲。 陳無仰頭看,身材高大的記者背影,她的主人,穿著十分體面大方,她多麼欣慰!每天早上奔忙洗衣服,終也看到代價。外表真是優雅,她告訴自己,放心了。她從背後暗暗欣賞她的主人,真美好。 這一年,陳無的先生在台北做工,家在淡水鎮上租有兩個房間,四人擠,陳無父親白天帶孫女小英,先生搭清晨火車上工,每天先生會先行煮好早餐,寵愛她。 孤獨的說明,她成為。多麼冷冽啊,為了生命中最遲的某次儀禮,她惶惶等候,她駭然站立那兒,一路歌詠的頂點之禮,迎風而來。她赤足走向前,揮大衣袖撲過去,古典裡的素衣女子。這就是她,無懈可擊。 記者的女兒,在南部唸大學,陳無自告奮勇以腳踏車載她去搭火車,陳無溫和地說;「我載妳啦。」小姐跳上車,個子小的陳無汗流浹背地奮力踩踏,好大的動作,披頭散髮,分不清汗水淚水,歪歪斜斜穿梭淡水街弄。太陽真大,車輛來往,小姐震得表情扭曲。 某天,記者想吃西瓜,僕人們上街買了一個大西瓜,誰知切開不甜,記者大怒。把眾僕人都叫上前,一一訓斥最近事宜,沒想到最後氣急了,大吼一聲,記者拿起切開的紅西瓜擲過來,那麼巧,剛好擊中站前面的老伯前額,紅色的西瓜汁和渣淋了老伯滿頭半身,像一灘血淋淋的鮮血直瀉,陳無與僕人們見狀應聲一哄跑開,陳無頓時驚恐萬分,一面狂奔一面大聲嚎哭,跌跌撞撞,天啊! 陳無今生永遠,忘不了老伯當天淒厲喊叫那一幕。 如一頭獸,如許失常,在奔過去的時光中,那般透明,那般無知。完全不能掌控光影的你,愣在那兒,結束這次旅人之行,放大沈落,鏡頭前沉落。你是自己,你是深刻,自此處躍入。 之後幾天,陳無縮在廚房清洗杯盤,雙手用力搓得紅紅腫腫。 過幾年,她其實都是安份又顫顫兢兢,主人皺個眉或心不在焉,她一切當真,只有更恐懼了。 某天,陳無誤解了記者的意思,做錯幾件小事,記者把她辭退了。陳無當下慌亂至極,拔腿往家的路上跑,仰頭跑著跑著,從此離開那個習慣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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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