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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9/07 18:06:41瀏覽2633|回應2|推薦6 | |
從網路紅到平面,至今還是會讀到泰戈爾掛名的「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這首詩。剛出現的頭幾年,在網路上讀到,覺得滿有意思,卻想不起來泰戈爾什麼時候寫過,別說和他的風格不類,《漂鳥集》也遍尋不著。
水瓶鯨魚於2000/1/17寫了一篇留言,前因後果交代得清清楚楚。原來這首詩的原始面貌,見諸香港作家張小嫻於1997年出版的《荷包裡的單人床》一書,原來是小說裡的一段文字,也移作封底文案。原文只有短短五行: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不是生與死的距離 不是天各一方 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這五行被一名網友用作簽名檔,另一名網友回信時有感而發加了一段: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不是 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而是 明明知道彼此相愛 卻不能在一起 有網友又接了一段: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不是 明明知道彼此相愛 卻不能在一起 而是 明明無法抵擋這一股氣息 卻還得故意裝作毫不在意 然後又有: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不是 明明無法抵擋這一股氣息 卻還得故意裝作毫不在意 而是 用自己冷漠的心 對愛你的人 所築起的一道鴻溝 最後也不知怎麼演變,變成我經常在bbs讀到的版本,而這版本和前引的幾段又不太一樣,文字更成熟,感覺更浪漫。只知道詩的上游是陽明神農坡(bbs.ym.edu.tw)九一級醫學系。顯然,網友文字接龍後,又經一番加工潤飾,一傳再傳,變成現在的定本。而作者也以訛傳訛,成為印度的諾貝爾詩人泰戈爾。 最衰的是張小嫻,明明是原作者,卻被指為抄襲。對她來說,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不是天各一方,而是,作者就站在你面前,你卻說她抄襲。 本以為鯨魚這一講總算澄清了,不料前幾天又看到網友貼文,引用這詩,作者還是泰戈爾。若這詩流傳後世,不知後人是否也當泰戈爾作的。 2 張冠李戴是很有可能的,此事自古有之,文史學者考證再三,訛傳來傳去還是訛。 好比徐志摩,譯了一首羅塞蒂的詩「歌」,很淒美,羅大佑譜成曲,交給張艾嘉主唱,就是那首「我死了的時候,親愛的,別為我唱悲傷的歌;我墳上不必安插薔薇,也無須蔭的柏樹....」想起來沒?就這一首。可惜坊間徐志摩的詩集一大堆,往往收了這一首,誤以為是徐大詩人的創作。那些在路邊攤三本一百,剪剪貼貼的書,什麼唐詩三百首,三字經,愛的教育,有的沒有的,反正沒有版權,老闆便宜賣,讀者便宜買,買來躺在床上隨手翻翻也就罷了,文字工作者卻不能這麼灑脫。例如享譽國際的格林文化,趁著人間四月天大紅之際,出了一本袖珍版的徐志摩詩選《我是天空裡的一片雲》,偏就收了「歌」,這表示什麼?表示格林編輯群也是路邊攤買了一本徐志摩詩集,拼拼湊湊,便拿來賣錢,還大賣呢,不知賺了多少?這讓我直覺不可思議,原以為追求精緻的出版社,至少也得參考洪範版楊牧編選的《徐志摩詩選》吧,顯然沒有,否則不會蹦出這麼一首。 徐志摩太浪漫了,所有不知名的情詩都形成光環頂在他頭上。戴望舒的情歌「初戀女」,──我走遍茫茫的天涯路,我望斷迢遙的雲和樹....好美好美,常唱得我盪氣迴腸,卻也常被誤為志摩之作。 3 從路邊攤買書當定本用的,像格林編輯群,像以前鬧盡笑話的台大顏元叔教授, 這些還算無心之過,可以原諒。最可惡的是某些出版商,為了銷售,刻意誤導讀者,例如藍瓶文化出版的《孤獨是迷人的──艾蜜莉.狄謹蓀的秘密日記》(The Diary of Emily Dickison,1993出版)中譯本,乍看以為是美國女詩人狄謹蓀的日記,然而原書封面內頁寫得很清楚,這是一本虛構的日記(a fictional diary),譯本隻字未提,而且封面擺的不是狄謹蓀,而是她嫂嫂的妹妹,這樣很容易引發誤會,出版社難道都沒發現? 讀者更不可能發現,因為作者潔米.富勒(Jamie Fuller)在序裡強調,這本日記是一名木匠在整修狄謹蓀的家時,在牆壁間發現的。聽起來好像中國漢朝從牆壁挖出來的古文經,這種巧合一度讓我很興奮,若非有文字工作者在聯合報的讀書人版揭發,我也被騙。 大學時很愛翻閱《偽書通考》,查緝偽作品偽作者,刺激不下於推理破案,本以為只有古書才需要這樣辛苦追緝,如今知道研判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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