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他比我大五歲。但因他年頭生、我年尾生,所以,我上國小,他就剛好上國中了。
我小時候到現在都很愛哭,但因受寵,長輩常說,小時候只要我哭,他就慘了。
⋯⋯ 我甚至還有點印象:我躺在搖籃裡,他邊寫作業,邊用腳推我搖籃的畫面。
那時我應只有二、三歲,他也應才一、二年級吧,這景象我竟從沒忘記。
我和他,可以說非常不好。我是他拖油瓶,他出去玩,我一定跟,約會我也要跟,他總忍讓,我對他生氣的臉一點印象都沒有。
倒是我很厭惡他,因為,他什麼都第一名,我國小幾乎活在他盛名之下。
但最重要的是,他國一就逃家了。
那一年,我爸不諒解我媽的嚴厲,怪她把哥逼走了,我媽就崩潰了。
爸爸變得不愛回家。
那時,我才小學一年級,矇懂中,我決定不諒解他把家搞砸了,越大,我越不和他說話。
但我只要出事,他就會英雄似出現解圍。他仍常回來,帶我去買東西。
因為,爸爸是老外省,老得很快,我青春期到三十歲前,不管我哥對我多好,我就是恨透了他。
我曾多次電話中痛罵他、指控他,他在那頭,不是急著解釋,就是安靜的聽著。
我的不平,長達了至少25年,真的很恨他。
耶穌是公義的。
爸爸在我30幾歲時走了,這時,我更想和哥哥一刀兩斷。我對媽媽不停指控他,讓她兩難。
但衪說我錯了。
有一天,我從同學身上發現了另一個事實:同學自從弟弟出生,他世界就變了,他失寵了。
我哥也是。
自從有了我,他不再是焦點。
我只要一哭,他就被打。他除了要考第一名,還要推搖籃,更要帶我去任何地方。他的掌聲消失,全都成了責罵聲。沒人能了解他,他只好逃,找朋友一起逃。
那天心中這些聲音,讓我武裝的心崩塌了,我難過、自責,我又哭個不停,天啊,我怎麼會覺得錯都是他。
前兩年的過年前,我特約他單獨吃飯。他緊張挶促,以為我又要罵他。
我向他道歉。我好想下跪。
我告訴他,對不起他,讓他背了這麼多控訴,更謝謝他,為了我犧牲,卻從來都沒罵過我,從小包容我。
我不知如何是好,難過至極。
他說我一輩子都難忘的話。
「因為你是我向爸爸媽媽求來的弟弟,原本,他們不打算再生了,是我一直要他們再生一個。
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要來的,我怎麼會罵你...」
你真的沒罵過我,謝謝你愛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