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一向碧空如洗的UCSB，天氣突然陰暗了。這一天，我晚晚才出了門，早上九點鐘半，天是陰的，而空氣竟是帶點霧氣，灰灰的，含一點水份，和平日的乾爽不太一樣。我用力吸了一口氣，是霧的味道，皮膚已經有點兒乾癢的我，剎時間好像一張牛皮(我屬牛)浸了水，開始軟化了起來。真是太舒服了，有水份的空氣，潤鼻，潤肺，也滋潤了一顆來自潮溼氣候的臺灣心。

繼續向學校的方向走，仍然是帶點霧的感覺；尤其透過稀薄的天光，斜斜的一個平面看得更清楚，水分子在那裡輕紗漫舞，好看極了。 不知道有沒有人和我一樣發現這一方新天地呢？對當地的人來說，偶然的一兩個陰天，不曉得會不會讓他們很sad呢？因為他們是那麼喜愛陽光，這裡沒有人打傘，連戴帽子的人都很少；大家都愛曬太陽，草地上隨時都有人在假寐、日光浴。 不管怎麼說，今一直是陰暗的。

中午我走到U-CENT那裡吃飯，往窗外一瞧，不得了，霧是一大把一大把的撒下來，又好像有人拉著另一頭，把它張開形成一張張網，逐漸把窗外的景色都籠罩起來了。我本來帶著相機要來拍活動中心裡的老照片，這下子趕快拿出來拍下霧景。

我走到二樓的觀景台，看見不遠處的湖，湖面上更是水氣瀰漫。那座水中的沙洲，已然是「山在虛無縹緲間了」。走下樓去到另一個平台，換個角度看，兩旁小丘上的松枝掩映下，霧中之湖，湖上之霧，益顯得嫵媚動人。

這個湖在校園一角，湖水可以直通海岸；以「二水中分白鷺洲」的形式，分兩股出海。沙洲上和堤岸上經常棲息著鵜鶘、水鴨和白鵝。晴天的時候，「鳥口」不少，現在大多躲了起來，只有幾隻鴨子在游水。 而觀賞的人呢?此刻，除了我以外，別無他人。也許是因為已近一個quarter的尾聲，學生大部份都已考完試、交了報告，回家去了，不然就去外地旅行了，反正校園裡非常安靜。

安靜。安靜。

靜得像這霧的腳步一樣，悄悄的探查這校園，然後一個角落一個角落地攻佔。 只有湖不肯讓步，湖面吹起了風，和霧周旋著。想把霧趕走，卻又把另一群给召喚來，再繼續周旋下去──和霧共舞，為她演奏樂章，誰叫她這麼迷人呢？ 待了半晌，為了避免也被霧給迷住，我轉回研究室，繼續用功。

到了晚上六點，我的下課時間，我收拾好電腦和書本走出了研究大樓。天色當然比平常暗了許多，因為有霧的關係。但沒想到暗得這麼快，好像十幾分鐘之內，天就全黑了。還好我搶到了幾張霧中的校景，特別是每日進出必經的表演藝術學院大道，那上面的彩色旗幟彷彿也逐漸溶入霧色、夜色之中了。

回到租屋的公寓，我在屋子裡煮著晚餐，客廳茶几上亮著檯燈。

那一朵暈黃，為我阻擋了霧色，與乎過早降臨的夜色。 2009/03/19，by星星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