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沒忘記過，他曾經親手殺死一個命在旦夕的女人。


她得了絕症，永不會好了，儀器雖能延長她的壽命讓她繼續呼吸，但也僅此而已，她整天躺在病床上，哪裡也不能去。靜靜感覺自己的生命慢慢流逝，卻無能為力。


她不是很美，顴骨過高嘴唇極薄，病魔讓她蒼白如幽魂。


但是他愛她。無可自拔。縱然他知道她是個無情的女人，不愛任何人甚至不愛自己。


可這樣也好。起碼他不用看她愛上別人。


當她對他提出「請殺了我」的要求時，他一點也不驚訝。


她太痛苦了。她想解脫。


我知道你愛我。很愛我。但原諒我是個無心的女人，無法回報你。


我在初中的時候被父親強暴懷孕讓我無法信任男人，但我知道你是真心愛我的。


請你殺掉我。希望來生我可以做你的妻子。我已經沒有力氣殺掉我自己了，求求你。讓我解脫。


我這輩子都沒真正快樂過。但被愛是很棒的感覺，縱然我無法回報你。


她落下眼淚。沒有朋友的她只有他陪在病床邊。他也落下淚，然後拔掉她的呼吸器。


那年，她三十二歲。


這算自殺還是他殺呢？他常思考卻沒有答案。


希望她現在很快樂。他依照她的遺言，將骨灰灑入大海。從此，他每週必到海邊看她、跟她說話。


許多年輕的女孩都愛上他憂鬱的眼神。她們還不懂，憂鬱的眼神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