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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29 19:02:14瀏覽16|回應0|推薦0 | |
新北店面佈置模型推薦:擬真度最高,值得信賴的製作團隊視覺上的味覺盛宴對於美食,我們往往先以眼「饗」為快。一道精緻的料理、一塊質感濃郁的巧克力,它們的吸引力首先來自於視覺的饗宴。 各種繽紛的色彩、豐富的紋理、創新的造型,都是觸動我們味蕾的先鋒。而這正是我們服務的核心所在——將美食的視覺體驗提升到一個全新的境地。 3D列印食物模型,重新定義視覺美食在這個科技日新月異的時代,我們將3D列印技術與傳統美食藝術相結合,推出了3D列印食物模型服務。 這種全新的技術讓我們可以將各式各樣的美食重新塑造,更精準地捕捉到食物的形狀、顏色、紋理等細節,從而將視覺美食體驗提升到一個全新的層次。 不論是一塊酥脆的烤麵包、還是一杯濃郁的拿鐵咖啡,我們的3D列印食物模型都能夠將它們的視覺美味呈現得淋漓盡致。 透過我們專業的設計和精細的列印技術,每一個模型都是一件藝術品,每一個細節都充滿生活的氣息。 在這裡,美食不再只是吃進口裡的享受,而是變成一種可以觀賞、可以收藏、可以分享的視覺藝術。 我們相信,這種新的視覺美食體驗能夠為你帶來全新的樂趣,讓你的生活更加色彩繽紛。 專業的食物模型設計服務我們致力於創造各式各樣的食物模型,包括但不限於烘焙品、主食、點心、飲品等,滿足您所有的視覺需求。 我們的專業團隊由經驗豐富的設計師和技術人員組成,他們具有深厚的技術功底和獨特的藝術眼光,致力於為每一個模型注入生命。 我們的服務核心在於精確再現食物的形狀、顏色和紋理。 無論是金黃酥脆的麵包皮,還是熱氣騰騰的熱狗,或是冰凍的冰淇淋,我們都能將它們的細節刻畫得栩栩如生。我們的目標不只是創造出形狀相似的模型,更是讓每個模型都能傳達出那種食物所帶來的感官享受。 再加上我們的專業知識和技能,我們能為您提供獨一無二的食物模型設計服務。從初步的設計概念到成品的製作,我們都會與您密切合作,確保我們的模型能準確地捕捉到您的想法和感覺。 食物模型作品案例美食的視覺藝術對我們來說,美食不僅僅是為了滿足我們的味蕾,更是一種藝術的展現。每一道菜,每一個食品,都有其獨特的形狀和色彩,都是一種視覺的享受。 我們的目標,就是將這種享受轉化為實體,通過我們的3D列印食物模型,將美食轉化為一種視覺藝術形式。 我們將專業的技術和獨特的藝術視野相結合,致力於創造出能夠傳達美食魅力的模型。我們希望,透過我們的模型,更多的人可以感受到美食的魅力,可以欣賞到美食的藝術。 我們不僅僅是在製作模型,更是在創造藝術。我們的3D列印食物模型,就像一個個小型的藝術品,讓您可以隨時隨地欣賞到美食的美,感受到美食的魅力。 感謝您選擇我們的服務,我們期待與您共同創造出更多美食的視覺藝術!讓我們的3D列印食物模型,為您的生活帶來色彩,帶來樂趣,帶來藝術的享受。 需要我們相關3D建模與3D列印服務,請點擊下方按鈕與我們聯繫 臺北店面佈置模型推薦在當今的視覺導向社會裡,食物模型設計成為了極其重要的工具,尤其在飲食業、教育業,甚至於市場營銷方面都有其不可或缺的價值。我們的專業服務,利用最新的3D列印技術,為各種食物創建出栩栩如生的模型。 從烘焙品到主食,從點心到飲品,我們都能將其精確地再現。每一道菜色,每一種食品,無論是形狀、顏色,還是紋理,我們都能捕捉到並賦予模型。這是因為我們的專業團隊具有豐富的經驗與精湛的技術,他們掌握了精確控制3D列印過程的能力,將數位圖像轉化為實體模型。高雄食物模型設計推薦 這不僅僅是一種新的技術或者服務,更是一種藝術的實踐。透過我們的3D列印食物模型,您可以將美食的視覺饗宴帶入您的生活、您的商業空間,甚至您的教室裡。我們期待著通過我們的服務,將美食的視覺藝術傳遞給更多的人,讓美食的魅力得以延續。臺北食品拍照模型推薦 醒醒吧,生活不會什么都給你 文/張超凡 1 北京的三月,陽光微醺,靜靜地坐在未名湖畔,吹著略有些清寒的風,看著碎金般粼粼的波光,海闊天空的慨然與閑適油然而生。 “在想什么?”坐在一旁的徐和問,眼底的笑意一如往昔。 “沒什么,只是覺得時間過得真快,”轉過頭去,看著他,我也笑了,“徐和,恭喜你!” 徐和是我的同班同學,也是我們系的才子,北大計算機系的研究生,還沒畢業。 上周四,屬于他的“雪國網絡有限公司”很低調地開業了。 “不想給別人打工,就只能自己當老板了。”每次談及創業,徐和都會這么說,有些吊兒郎當,似乎渾不在意,但從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一種額外閃亮的光彩。 他是認真的!我知道! “謝謝!超凡,在這方面,你可是我的前輩了,一定要多指點指點我。”徐和笑。 “好啊!”我也笑了。 創業很簡單,但真正將一片事業撐起來并不容易,我不是鐵人,很多時候也會很累很累,現在,能有個“哥們兒”與我一起奮斗,哪怕不是在一個領域,哪怕彼此之間的事業交集委實不多,但我卻真的很開心。 聊了一會兒,不知不覺就聊到了當年的同學,聊到了“好兄弟”劉昌。 劉昌是個典型的東北男孩,人高馬大,運動細胞發達,國字臉,不算英俊,但也有些小帥,學業成績一般,人卻很熱情,自來熟,和誰都能打成一片。因為他的歌聲“驚天地泣鬼神”,名字中有個昌字,又特別愛唱歌,所以,“唱哥”這個別號就自然而然地叫了起來。 本科畢業后,他沒有考研,說是要回老家創業,只是三年過去了,似乎還不見什么動靜。 “唱哥怎么樣?”徐和和劉昌是鐵子,男生之間的交情與男女之間的“兄弟情”總是不一樣的,我清楚,徐和比我知道的要多得多。 “阿唱啊,他要結婚了,你不知道?”徐和微微嘆了口氣說,“當初我也找過他,想和他一起把“雪國”搞起來,他說他很想和我一起干,但又覺得風險太大,說要考慮考慮,后來也就不了了之了。其實,他現在混得也不錯,未婚妻是他同事,他們公司人事部的一個小美女。” “人各有志,強求不來。”輕輕拍了拍徐和的肩膀,我安慰了幾句。 晚上,又聊了很多,第二天清早,我就坐飛機回了長春。 重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看著已經堆積了不少的文件,突然就想起了徐和說的話:“他說他很想和我一起干,但又覺得風險太大。”這是劉昌的選擇嗎?創業有風險,這是必然的。又想求安穩,又想創事業,又想成功,又不愿意冒險,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這樣的好事呢? 生活不會什么都給你,即使它有。所謂選擇,便是在擁有的同時錯過。 選擇了安穩,便錯過了冒險與激情;選擇了怠惰,便錯過了勤勞的碩果。 什么都想要,卻又什么都不想付出,怎么可能呢? “雪國網絡”是徐和的心血,規模不大,注冊資本只有20萬,但這20萬有10萬是貸款,還有10萬是徐和六年來勤工儉學一點一點攢下來的。換句話說,這是他絕大部分的家當。若是創業失敗了,他便真的一貧如洗了。 “徐和,你不怕嗎?”上飛機之前,我問徐和。 他的回答很坦然:“我怕啊,但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是白得的。想要,總得付出點什么。凡凡,我要真的失敗了,你可記得來天橋下把我撿回去。” “好。”雖然知道他是在開玩笑,但他的樂觀依舊感染了我。 而且,他說得對啊。 沒有什么是白得的。錢有很多,沒有白賺的;機會很多,沒有白送的;成功也很多,也沒有白給的。 2 或許,生活已經為你準備好了一生所需的全部,但卻不可能在你三十歲之前、四十歲之前,全都交給你。想要得到什么,總要自己來獲得,總要自己去換取。你想要的一切就仿佛掛在懶人脖子上的餅,想吃了,你得張嘴咬;若是你連咬的功夫都不愿付出,那你鐵定會餓死。 若你一點兒努力都不愿付出,一點兒代價都不愿承受,那么,從生活那里你也得不到什么。 “凡凡,我可不是故意的,你得多體諒體諒我啊,我可不像你,自己能做自己的主,我是個打工仔,工作每天都一籮筐,下班了還要去應酬,去唱歌、去聚餐、去交際,得陪女朋友,我們張總還讓我……我也沒辦法,顧不過來,平衡不了,凡凡,你幫我給徐和道個歉唄,我也不想失去咱們的友情啊……” 雪國網絡開業的那一天,唱哥沒有到場,回到長春后,我忍不住給他打了個電話。 平衡不了嗎?沒辦法兼顧嗎?是啊,的確沒法平衡,的確無法兼顧。 要社交,要放松,要維護愛情,要和領導搞好關系,要友愛同事,又想呵護好友情……要的這么多,時間的確不夠啊。 有的時候,我們真的很“忙”吧! 同一時間,一個人便只能做一件事情,做數學題就沒法做語文,宅在家里看電視就沒法去逛商場,畫畫就沒法去游泳,去演講就不能去踢球……在得到的同時,總是要錯過,十全十美的事情,真的沒有! 3 事實上,如唱哥這樣的職場新人真的有很多,畢業沒幾年,總是各種忙,既想吃好、喝好、休息好,又想維護好各種關系;既想工作輕松,又想工資優厚;既不想額外付出,又想被賞識;既要早睡,又想晚起;既要工作簡單,又想新鮮刺激……只是,親愛的,你們真的想太多了,生活不會什么都給你們,想得到什么,總得付出,總會有錯過。 這些年,其實我也錯過了很多很多,尤其是創業這幾年,天天東奔西跑,有各種事情要處理,有些閑暇時,不是宅在家里看書,就是在畫室里畫畫,但我并不后悔,也不想埋怨,因為在錯過的同時,我也收獲了許多。記得有年雙十一期間,當大多數人在血拼網購時,我還在和教師們開會,討論課程、教學方案。散會的時候已經凌晨了,大家休息時,打開手機,刷網頁。不知道誰說了一句,當別人都在消費的時候我們在努力賺夢想。“藝凡”在我的努力下紅紅火火地搞了起來,畫技有所精進,閱歷有所增廣,獲得了成功,也賺了一些錢,生活不再局促,著作方面也算小有收獲……知足常樂,我一直堅信這一點。 我不貪婪,我想要的并不多,我知道,生活不能給我全部,所以,做了選擇。 我努力過,付出過,我知道自己收獲了什么,也知道自己將什么錯過。不管選擇的結果如何,是好,還是不好,我都愿意坦然地接受。 誠然,我的生活中也有各種不如意,遇到過風暴,遭遇過坎坷,但,這有什么可抱怨的呢?生活已經給了我很多,遇到些困窘和坎坷,也是必然,我也沒吃虧。相反的,若生活真的將所有都給了我們,我們反而會不踏實吧。因為這是不勞而獲,因為所有的美好、所有我們想要的都已透支,剩下的就是不美好、不想要的了吧? 所以,還是那句話,生活不會什么都給你,想要收獲,總得錯過,什么都想要,或許最終會將一切都錯過。 2017年在生活上做幾個實實在在的小改變 生活如此操蛋,做好這兩件事便夠 生活對你的每一次刁難,都是善意的提醒分頁:123 鐵凝:小黃米的故事 早晨,太陽很好,幾只趴在窗上的蒼蠅被陽光照得晶瑩剔透。小黃米仰在床上一盯它們半天。后來這幾只蒼蠅不見了,小黃米遍找,終于在歌星的臉上發現了它們。她不愿讓它們爬上歌星的臉,她愛惜她,便團起自己的背心往門上拽。背心正打在歌星的臉上,蒼蠅們飛了。小黃米看著歌星那張帶塑料壓膜的臉和她那帶塑料壓膜的身體沒留下蒼蠅的血肉,放下心來。小黃米很是愛惜這歌星,覺著自己的臉很像她,裸露著的兩條腿、兩條胳膊以及凹陷在小腹上的貝殼般的肚臍,都像她。她把歌星貼在帶玻璃的門上,進進出出的都能看見。這時,她聽見有人敲門(臨街的門),她還聽見有個女人在隔壁屋子里喊她:“快起吧,啞巴送豆腐來啦。” 小黃米這才撩開蔥綠被窩下床。她先趿上鞋,光著身子從地上撿起她的背心,穿上,再去穿她該穿的一切。她打開這扇有歌星的門來到雅座,從雅座穿過堂屋去開店門接豆腐。每天她都要接過啞巴送來的十斤豆腐。啞巴是個豆腐手藝人,三十多歲,個子比窗臺高點。他把摞在一起的兩大塊豆腐交給小黃米,用濕手在她臉上摸一把。小黃米也不惱。啞巴每天送豆腐,每天都要看準個地方摸小黃米一把,小黃米每天都接受著。啞巴的豆腐不要現錢,按階段算賬。 小黃米托著兩塊豆腐轉回堂屋拐進廚房,把它們放進一個豆青瓦盆。豆腐水滴了她一大襟,一褲腿。她扯過一塊搌布在大襟上、褲腿上撣撣,撣完才去水缸里舀水漱洗她自己。漱洗自己是她近些個月才養成的習慣。 小黃米端著一盆水,再次穿過堂屋穿過雅座回到自己的屋子。這時堂屋里有了響動,剛才喊她的女老板和一個掌管紅、白案的年輕師傅都來到堂屋,于是紅玫瑰餐廳的一天便開始了。小黃米就在紅玫瑰,叫她服務員也行,叫她小姐也行,還有——小黃米。 黃米本是北方一種糧食,照字典的解釋,是去了殼的黍子的果實,比小米稍大,顏色淡黃,煮熟后很黏。黃米、小米同出北方,但在北方人眼里,黃米是要高于小米的。人們拿它當江米使,有些地方還拿它做糕待客。初加工時就能做出許多花樣,再細加工,或煎,或炸。賣粽子的也常把江米的和黃米的并列,把黃米的價錢抬得和江米一般。但在人的心目中黃米又終歸是黃米,他們一面抬高它的價格,又自覺不自覺地降低著它的成色,到頭來黃米終不能和江米并列。于是它的名字就自然而然地賦予了一種人,一種女人。莫非這只因為它生成時的潑辣和它那堅強的附著性——黏?于是受了這附著性吸引的男人叫“量黃米”(者);情愿拿自己囫圇個兒地黏男人的女人叫“糶黃米”(者);設有“黃米”的店被稱作黃米店,比如紅玫瑰吧。這是一個地處深山的小鎮,依傍著這條連接兩省的山區公路,排列著不少店:有黃米的,沒有黃米的。 小黃米把自己穿扮停當,又小心翼翼地在兩眉中間點上一記豆大的胭脂,來到堂屋,見老板娘正在擦磨那三五張油漬漬的一推一搖的圓桌。每張桌上都鋪有老化了的塑料臺布,上面打起死硬的皺褶。老板娘擦得很仔細,妄圖把滋在臺布皺褶里的油膩除下來。小黃米也不去接替,只是請老板娘看她的胭脂點得正不正。老板娘手托搌布朝小黃米的臉仔細端詳一陣說:“偏左。”說著,舒出搌布便去擦小黃米額上的胭脂。小黃米湊過來,像個聽話的小貓小狗。擦完,小黃米說:“你給我點吧,啊。”她的聲音有點細,有點啞,有點嬌。說完便回屋拿出胭脂盒,交給老板娘。老板娘打開盒蓋,用那種東西先點染自己的食指,再將小黃米的眉眼打量一陣,頗具大將風度地把一點桃紅點在小黃米的鼻梁以上,兩眉之問。她覺得每個新的一天的開始,全在這一點上,正是小黃米臉上這一點,聯系著這店的吉兇。 小黃米很敬重她的老板娘,老板娘在她眼里有時像個寬厚的大姐大嫂,有時像她年幼上小學時那位溫良的校長,有時又像位濟世行醫、很懂人的臟器特性的女醫生。她覺得她惟獨不像人們常稱呼的老板娘、女老板。她從不逼迫小黃米做事,小黃米做事一切都自愿。 每天,當墻上那個康巴斯石英鐘指著九點的時候,玫瑰店三位同仁便坐在餐桌前喝粥,吃花卷,聊天。她們聊這鎮,聊這國家,聊這地球。小黃米人不高飯量很大,也饞,喝著粥還一趟趟到廚房案子上找吃食:兩段咸帶魚,幾刀驢粉腸,一塊豬耳朵,并不斷往粥碗里倒醬油。她總覺得醬油這東西才真正聯系著外邊這個花花世界,哪里有醬油,哪里就文明。她的家鄉沒有醬油,她的家鄉離這兒一百多里地,在更深的山里,那里只有莜麥和白樺樹。16歲的她才在這店里看見了醬油,現在她17歲。 太陽越來越高,紅玫瑰門前熱鬧起來,往來的車輛揚著陣陣塵土。由西向東的多是滿載煤炭的卡車, 由東向西的多是北京212和切諾基。偶爾也有桑塔納和層次更高的轎車,那是干部要下鄉了。小黃米最懂得車的層次和它們主人的習性。 小黃米要上崗了,她把個半高不矮的條凳搬出來往門口一擺往條凳上一坐,再把兩條腿很開地一叉,兩只鑲金掛銀的高跟鞋尖朝天地往地上一戳,又將一絡長發拉順于肩前,便端詳起對面和左右。公路對面那排店里,有個姐妹正跟她打著招呼走過來,那姐妹問小黃米:“哎,有麻沒有?”小黃米把手伸進衣兜,抓出一把麻,心甘情愿地放到這姐妹的手中。這姐妹也不說謝,躲著車輛又跑過公路,跑回屬于她的“崗”位上。這邊,小黃米也掏出麻,嗑起來。 麻是當地的油料,全名叫胡麻,果實有高粱粒大,灰白色。生著榨油,炒熟嗑著吃。嗑麻的人能把一大把麻籽砍進自己嘴里一粒粒地分剝,舌頭和牙齒一陣切磋,麻皮被啐出來,麻肉留在口中,他們眼前飛著麻皮。 小黃米不大把地吃麻,她只把麻籽一粒粒往嘴里砍,一粒粒在嘴里開剝。她想,這麻也怪,怎么嗑著吃這么香,一磨成油就變得膻氣。玫瑰店的菜不香,就不香在這麻油上。玫瑰店拿麻油炒菜。她想了一陣子就不再想麻,只注意車。近中午,正是行人打尖吃飯時刻,間或也有小黃米的生意可做。她朝公路上的車們揮著手,啐著麻皮,不停地喊著:“嗨,該停停啦!嗨,該吃飯啦!吃飯吧吃飯吧,紅玫瑰有雅座!”從前小黃米喊人用“哎”,后來她從電視里發現真假洋人喊人都用“嗨”,便也改成“嗨”了。 小黃米不停地喊“嗨”,車們不停地把這“嗨”聲拋在車后,沒有人停車,車們帶起的風很大,很涼,使小黃米一陣陣倒吸著氣。到底是秋天了,她不由自主地把身上那件化纖的、大紅的、大翻領的、敞著穿的大西服上衣緊往身上裹,腿上那質地垮下來的健美褲也自覺單薄起來。 “嗨,吃飯吧,有雅座!別光撲著家,回家有個什么意思!”小黃米又是一陣喊。沒注意時,眼前正站著一個人。 小黃米從條凳上站了起來,打量這來人。來人頭戴一頂藍色遮陽帽,背一只舊豬皮雙肩背,腳蹬一雙白色運動鞋。下身穿得利索,上身穿得很多,短風衣里頭顯然還有許多衣服,看上去很臃腫。小黃米看不準他的年齡,只覺得他像個半老不俏的老頭。 “吃飯呀?”小黃米臉上掛起真實的笑容,沖來人一歪頭,來人覺得她臉上這笑容和這天的陽光很協調。 “有什么吃的?”來人問。 “什么都有。”小黃米答。她對答著,不錯眼珠地盯著來人,她希望來人對她的注意應該認真些。來人果然認真地注意看小黃米了,他發現她眉間有一點胭脂。 來人愣了愣又問:“你說,什么都有?” “啊。” “有什么好吃的,我是問。”來人說。 “什么好吃,就有什么。”小黃米答。 來人想想問道:“有豆腐嗎?” “看你對吃就不懂行,想了半天才想了個它。進來吧!”小黃米抬起一只鑲金掛銀的腳跨進門坎,又為來人打起店門上的紅綠彩繩。 來人跟隨小黃米,身子擦著這作為門簾用的紅綠彩繩走進店來。身后有個聲音飄過來:“哎,秀琴,買賣來了,經點兒心!”是對過兒那個討麻的女孩。秀琴是小黃米的真名。 小黃米對這聲音也不理睬,只是沖來人說:“里邊兒吧,有雅座。” 來人進了雅座。原來這是一個前連堂屋、右連小黃米那扇“歌星之門”的小死角。這里只容納著一張鐵腿小圓桌,桌面也有一張油漬漬的老化的塑料布,皺褶也很僵硬。小黃米從圓桌底下拉出一只凳子,先讓來人放下雙肩背,又拉出一只凳子讓客人坐下,自己扭身出了雅座。進來擺筷子、調羹、醋碟的卻是老板娘。她擺好餐具,扶住桌沿,不失禮地用模仿出來的普通話問來人:“您吃點什么,稱呼您先生,還是同志?” “什么都可以。”來人說。 “那您……”老板娘打量著來人,用搌布擦擦這兒,摁摁那兒,像是要填補他們之間的空白。 “你想問我是干什么的,對吧?”來人說。 “其實也猜出來了,我這兒,來往人多。”老板娘說著,瞟著來人的雙肩背。 “那你說說,我聽聽。” “咱這么說吧,反正不是領導干部。您沒車,您這身衣服當領導的也不穿,他們穿西服,清一色雞心領毛衣。還有您這包,里頭準有照相機。” 來人很是佩服老板娘的分析能力,便說:“沾點邊兒。那,你是老板娘吧?” “這么叫也行。”老板娘說,“一個婦女家。我當家的在山上弄了個鐵礦。這兒,攤子也不大。您還是點菜吧。不喝白酒吧?有啤酒,一看您就是個喝啤酒的人。” “好,喝啤酒。”來人說,“有什么牌子的?” “北京白牌兒,當地產的雙九,要高檔的,也有青島。人們都認青島,其實青島好是好,不見得新鮮,運到咱這地方。” 來人想了想說:“有青島還是來瓶青島吧。” “行。”老板娘答應著,一邊沖外邊喊,“秀琴,到對門去拿瓶青島!” 原來這樣。來人想,青島,得借。 來人點了酒,又要了兩個菜,一個素炒豆腐,一個清燉排骨。 老板娘去張羅萊,來人開始想自己的事。 來人叫老白,他的職業被老板娘猜中了一半。他包里有相機,可他不是攝影的,他是個畫家(用油彩)。目前,他正在開辟著一個獨屬于自己的題材,專畫些健美、明麗的農村少女,畫她們裸著自己時在炕頭上那些動作瞬問。這就有別于常言說的“裸體畫”,老白在心里把它叫做“炕頭系列”。他喜歡她們那健壯的又有幾分柔韌的背;喜歡腰和髖踏實而穩定的銜接;更喜歡她們寬廣的肩,乃至腹前那幾塊分明可辨的腹肌。他以為它們在炕頭上那一個個自由運動著的狀態,才是人的一個個最美的瞬間,如同古希臘人發現了“擲鐵餅者”,也是對一個運動著的美的瞬間的發現。于是老白便在畫室擺上職業模特兒畫起來。可是,從她們身上他只感到了虛假和矯揉。這時便有好心同事告訴他,何不到此地走走,看似獵奇,也沒準兒會有全新的收獲。他記住了地點,記住了“黃米”這個代名詞,記住了她們眉間大半有胭脂。 小黃米拿來了青島,同時還有一瓶雙九,說:“這兩樣我都給你滿上,哪樣對口喝哪樣,行唄?” 于是,老白面前便出現了兩杯啤酒。果然,雙九泡沫蓬勃,青島卻顯出低沉。小黃米早已擠坐在老白身邊說:“看,非讓我跑腿。哪樣好,快說快說。”她明顯地對老白撒起嬌來。 老白覺出肩膀被小黃米狠狠扛了一下,渾身一熱,想:原來真是個小黃米。但他分明感覺到她肩膀的結實和一股蠻勁兒,你不是喜歡肩臂的寬廣嗎?干一回風流韻事吧,他想。這本是俄國人契訶夫寫在小說里的一句話,不知為什么,老白現在突然想起它來。盡管他的事本是那樣光明,那樣磊落,于老白,于小黃米,于這玫瑰店,于店外這大好河山,明媚陽光。想起這句話,老白對自己的事業幾乎產生了動搖:難道你當真要舉著相機,讓一個眉間帶著胭脂的女孩,在炕上滾過來滾過去地為你那“人的最美的瞬間”去作表演? 小黃米又開始讓老白對眼前的酒發表見解,她差不多是逼問他:“哪樣好,說呀,你!” 老白忙端起一杯雙九說:“這杯好唄。” “知道你得把不好的給我。”小黃米舉起了青島,“來,祝你個萬事如意,心想事成。”她的杯撞在老白的杯上,有酒從杯中飄出來。小黃米一口呷下大半杯,放下杯又抱怨著青島:“什么味兒,這是!” 老白抿了一口雙九,覺得這酒雖具泡沫,終是地方產物,有一股化學氣味正沖進他的后鼻道。也許正是受這氣味的驅使,他又堅定了決心——干一回風流韻事吧。一種新的氣味,往往就是一個新的開始。他又抿了一口雙九,問小黃米:“你剛才說祝我心想事成,你猜我想什么?” “也難猜,也不難猜,霧里看花的事。”小黃米說。 老板娘上菜來了。 “菜來了,排骨也不知爛沒爛,高壓鍋凈跑氣。”老板娘說著,把兩盤菜擺上桌。 老白立刻看出這菜的不地道,兩盤菜顯出這店對菜肴經營的不在意。他夾塊排骨咬咬,硬得像皮帶。放下,又夾塊豆腐,倒是爛,只是這豆腐尚未被那炒鍋的溫度染熱,有幾段蔥、幾段胡蘿卜油漬漬地和豆腐分離著。 老白嘗菜,小黃米又給自己滿上一杯青島。老板娘又拿來兩聽飲料模樣的鐵筒,老白細看,原來那并非飲料,卻是兩聽八寶粥。老板娘先為自己拉開一聽,用個小勺斯文地吃起來,另一聽不給老白,只推給小黃米說:“你也吃一筒吧,是這位先生請你的,是吧?”她朝老白報著微笑。小黃米忙也拉開一聽,用個小勺吃起來。 老白再看那鐵筒,筒上有“綠得”商標。他覺得,這老板娘雖不山呼海嘯地喝酒,但她是決心要醞釀起一種氣氛的。也許人類的這種事都得有這種氣氛的鋪墊,然后的一切才能做得自然而然。 干一回風流韻事吧,老白又想。終于,老白向老板娘說出了自己的職業和來意。他希望她們能理解“他的事業”,至于價錢么,一定要高于她們的往常。他問了價錢,老板娘告訴了他一個數,老白想,一個偏低的數字。他和那些職業模特兒作著比較。 大局已定,老白又專門作了一個洗白自己式的聲明。他說,他要做的決不是她們想象中的事,他要做的比那種事高尚得多。可她們誰也沒有理會他這聲明的高尚。 老白作著聲明,老板娘只沖著小黃米說:“還不去舀水洗洗,洗仔細點兒,嗯。” 小黃米從她的門前拿起一個半大洋鐵盆,從外面端來半盆水,擦著老白的脊背拐進歌星之門,關上。少時,門內傳來撩水聲,老板娘撤走了桌上的碗盤,老白擺弄起自己的“理光”。 當歌星之門再次打開一條縫時,門縫里顯出小黃米的半個臉,半個裸著的肩和披在肩上水濕的發梢。她向老白擠了一下眼說:“來呀,你!” 老白端著他的理光走進歌星之門,他聽見了身后的插門聲,聲音干脆利落。這是被陽光照耀著的一個小單間,離門一步之遙是一個盤得潦草的炕,上面有印花床單、散亂的蔥綠被窩和被人蹂躪殆盡、黑餅樣的機繡枕頭,枕頭上兩朵紅白牽牛倒隱約可見。半塊剛用過的香皂和一把缺齒的粉色梳子扔在床單上,床下那半盆水,漂著很厚的油脂。老白想起老板娘囑咐小黃米的話,他想,她是仔細洗過了的。 小黃米起初一直站在老白身后,后來也捂著胸口繞到老白跟前,動著心計似地問老白:“你真是光照相?” “光照相。你看,你的肩,你的腰,你的背,正是我需要的。”老白說著,帶出職業的眼光觀察著小黃米。 “你就要你說的這些個地方?”小黃米問。 “對。” “別的地方不要?” “那你給多少錢?” “老板不是說五十嗎?” 小黃米把捂在胸前的手放開,兩只乳房彈起來。她展覽自己似地往床邊一坐說:“這樣吧,一塊兒算,你給七十!” 老白看見她的手正托起她的乳房,老白想,它們是成熟的。乳房上緣和三角肌的相接處有一個隆起的彎曲地帶,這通常是成熟少女皮下脂肪沉著的象征。 “一塊兒算是怎么回事?”老白明知故問起來。 “你真不懂?”小黃米問老白。 “真不懂。”老白假裝著。 “先照相后辦事,要不就先辦事后照相,懂了吧。” 老白知道,對那種事是有這么一種說法:辦事,屬于方言吧。老白想了想說:“那就先照相。現在你上床去。”他的語氣真實可信,半是商量,半是命令。 小黃米跪著上了床,背沖老白,豐厚的臀擠壓著堅硬的小腿。 “趴下去,兩只胳膊肘支著床,腰使勁兒往下塌,假裝你是在縫被子。”老白從相機里看著小黃米,把變焦鏡頭推過來拉過去,小黃米的背和臀忽遠忽近。 小黃米依照老白的指示支肘、塌腰,但很僵。 “你沒縫過被子吧?”老白問。 “現在誰還縫那個,買個網套一罩不得了。”小黃米說。 老白不情愿地按下一次快門。 “來,再換一個姿勢。”老白說,“把被子疊起來,疊得越整齊越好。” 小黃米跪著疊被子,左疊右疊疊不整齊,兩條胳膊撲過來撲過去。老白也不見老白式的“美”的瞬間,片刻又不情愿地按了一次快門。 老白又讓小黃米搬起腳來剪趾甲;讓小黃米撲著身子到炕角“找針線”;讓小黃米把衣服脫了穿,穿了脫。小黃米終于不耐煩起來,說:“沒完啦,你這個人!”她開始呲打老白,老白感覺這口氣很像一個大女人面對一個小男人。 小黃米呲打了一陣老白,從床上跳下來和老白站個對臉,兩只成熟的乳房便抵住了老白的胸膛。“說個先照相,沒完啦?哪樣重要?”小黃米把老白往前一頂,老白一個趔趄,撞在背后的歌星身上。小黃米又上前一步,伸出兩條胳膊挽住老白的脖子。 老白剝開小黃米的胳膊,鎮靜住自己說:“好,先撿重要的,現在就……辦……” 小黃米半是疑惑、半是驚喜地退到床邊,坐上去,躺了個四腳八叉,閉起眼睛便開始了她的等待。 這時老白卻從口袋里摸出一沓錢,按照小黃米說的那個“一塊兒算”的數,點好,放在小黃米身邊說:“這是錢,你說的那個數兒。就當是一塊兒算的吧,辦……辦事。”老白說著這個半是生疏、半是熟悉的詞,這個足以讓人心驚肉跳的詞,打開了那扇明星之門。往外走時,他無意中看見了那歌星的眼光,那分明是一種對他的蔑視。 堂屋里,老板娘正坐在桌前吃麻,桌上地上有許多麻皮。她看見走出雅座的老白,便朝他一陣打量,老白覺得她尤其注意他的腿問。或許這只是老白的錯覺,因為老板娘態度仍舊友好而有分寸,問他任務完成了沒有,一切滿意不滿意。她請他坐,也給他放一把麻在桌上。 老白沒有坐,他不知如何對待老板娘這坦然的、有著大將風度的儀態,只一味覺得自己倒真像是位剛辦過事的人。 老白提著自己的雙肩背向老板娘告著辭,小黃米也穿過雅座走進來。老白仿佛覺得她正整理著衣服上的一個什么地方,哪個扣子?或者腰帶?他還發現她的眼光和歌星怎么那么相似。 老白鼓鼓勇氣,向玫瑰店(www.lz13.cn)里的同仁告了別。 待老白出了門,老板娘便問小黃米:“辦事了沒有。” 小黃米說:“沒有。”說完把一卷錢交給老板娘。 老板娘接過錢也不數,只大略地拿出一半遞給小黃米。她們都覺出今天這日子的沉悶,就仿佛這一整天,玫瑰店再不會有好生意。秋天的陽光那么好。 老白去趕長途汽車,也覺著是他敗了玫瑰店的興致。待他想到一個小黃米平白無故就占據了他整整一個膠卷時,又覺著是她們敗了他的興致。幸虧相機里裝的不是好膠卷。 鐵凝作品_鐵凝散文集 鐵凝經典語錄語句 鐵凝:小鄭在大樓里分頁:12 洛夫:風雨之夕 風雨凄遲 遞過你的纜來吧 我是一只沒有翅膀的小船 遞過你的臂來吧 我要進你的港,我要靠岸 從風雨中來,腕上長滿了青苔 哦,讓我靠(www.lz13.cn)岸 如有太陽從你胸中升起 請把窗外的向日葵移進房子 它也需要吸力,亦如我 如我深深被你吸住,系住 洛夫作品_洛夫散文詩歌 洛夫:詩人與酒 洛夫:一朵午荷分頁:123 FOO715VDE5VED 桃園台式風味小吃模型設計工廠推薦 台南巧克力模型設計推薦 》可頌模型 可頌麵包 牛角麵包 法式可頌 鹽可頌麵包食物模型製作推薦桃園食品模型訂做推薦 》海蜇皮模型 涼拌海蜇皮食物模型製作推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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