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篇寫砍樹，現在來寫寫割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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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今年春天來得遲，四月還下了雪，五月初連著幾天狂風暴雨之後，春神終於被轟隆隆的雷聲和霹靂靂的閃電給強迫安置在人間。不過呢，大概因為她來得心不甘情不願，寬寬的水袖兒嘩啦啦地用勁兒一甩，腰一扠，就把我家院子裡盼了許久才剛開的紫藤砸碎一地，又把樹椏尖上將謝的紫丁香全給忽攏一把地換了顏色。

雨水冰雹亂亂下，原來懶洋洋還沒決定要醒的就全部都被吵醒了。小雛菊，紫羅蘭，蒲公英，熱熱鬧鬧的怒放盛開；前兩個月還光禿禿灰茫茫的院子突然間長滿了青翠油綠萬紫千紅的各式花草。連著幾陣雷雨之後，雜草已經長到要抽枝結穗結子，跟人的膝蓋一般高了。

相片作者 Crédit photo : Stéphane Brunet (Merci beaucoup, Stéphane! )

相片來源：山城臉書網頁，五月二日夜間的雷雨 https://www.facebook.com/photo.php?fbid=10151538037789192&set=a.478343804191.264394.149306629191&type=1&thea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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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院子，當然就不能讓草長得太囂張。可是一直下雨，也沒辦法割草。別說濕漉漉的草不好割，長得那麼高了，也不好割。雖然說割草機有高度調整裝置，這草看起來八成也得重複推上兩次才能像個樣子。何況前提是要不怕割草機的刀刃割了濕草就生鏽變鈍。

上上個星期放晴了幾天，老爺子決定週末開工整頓已經分不出是花還是草的院子。先沿著小路邊推了一圈，然後繞著無花果樹又推了兩圈。這無花果原先是種在大盆子裡的，前幾年移植到院子裡種在地上，不知道為什麼始終不長，總維持在我膝蓋以下的高度。我在小樹週旁種了一些水仙和鬱金香，前陣子開花都比這將近十歲了的小樹還高，我想，要能吃到無花果也許還要好多好多好多年以後吧。

從無花果旁邊繞過來，在牡丹附近又推了兩圈。這棵牡丹也許命不太好，前後被兒子踢球踢斷過兩次，多年來始終以樹苗的身份住在院子角落裡，還沒能長成小樹。我總共看她開過三次花，是複瓣深紫紅色的，很貴氣很美麗，我很喜歡。只是因為一次只開一朵，孤孤單單的沒有氣勢，顯得嬌弱了些，還不如另外一邊牆下的芍藥那樣開得燦爛澎湃。割草機從牡丹身邊過時我總是緊張，擔心機器稍微偏一點兒就要把她也給砍了。

我盯著老爺子在那附近來回走了兩圈，然後轉身跨過小路開始推剪花圃和藥草這一邊。這裡他最搞不清楚了，因為我種東西沒有分界；鳶尾、水仙、細香蔥、迷迭香、百里香、茵陳嵩、覆盆子……全部混在一起，加上金針、芍藥、玫瑰，什麼有的沒的都在同一塊地上，他只能大概猜測推剪一番。有時會把機器停下來問我問題，多半時候他就繞過去不用割草機割，之後才用手拔。

好不容易比平常多費了幾倍力氣，終於完成。感覺上院子突然空曠了起來。

上個星期他又重推了一回，把院子理了一個大平頭，因為接下來他要出門兩三週，怕是春雨繼續連綿，草很快又要重新長回膝蓋的高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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