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慕達，一個無法使用羅盤判斷對錯的地方。

海面上瀰漫著蒼白水霧，任何船隻只要進入百慕達都會與陸地上的人們失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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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光臨！」自動門敏銳地向兩邊滑開，店裡隨即傳來精神飽滿的招呼聲。

走進與街角咖啡比鄰營業的梳野髮廊，兩排黑色的典麗座椅擺置有序，寬大的鏡面被擦得閃閃發亮，就連地面都整理得乾乾淨淨，一副整裝待發的模樣，這是氛圍清新的星期六早晨。

至少就這家髮廊內給人的第一印象來說，感覺很不錯。

櫃檯邊站著三個人，其中一名穿著黑色襯衫和卡其色緊身長褲的男店員抬起目光，他的年紀看起來和我差不多，但已然少了學生的青澀，多了一層由社會歷練形塑的穩重。那身現代感十足的穿搭樣式雖然與室內裝潢的明亮色彩相互對比，不過並不怎麼違和。

原來這就是你說的那個人，我頓時明白了為什麼附近的婦女們會對這家新開的髮廊趨之若鶩。精心挑染的金髮和耳朵上鑲的銀色耳針為他出眾的外型畫龍點睛，再加上他面對顧客時那千篇一律的優雅微笑，根本無懈可擊。

算你有眼光，笨蛋阿徹。

「請坐。」他上前來拉開其中一張椅子，穩定的語調很自然的予人一種信賴感，我坐上他指定的位置，看他腰際上掛著各式各樣的剪髮用具，專業程度大概也不太需要擔心。

不，其實本來就不需要擔心什麼，因為我今天想換的髮型既簡單又沒什麼挑戰性。

「早安，今天需要什麼服務？」他笑容可掬的問，櫃檯邊的另外兩名女店員從角落偷瞅著他的側面，對這個人的仰慕在鏡子裡一目瞭然，隱約還有種相互較勁的氣勢充斥著，讓店內的清新氛圍變得不太純粹。

「剪短，愈短愈好。」我將目光移回自己及肩的直髮，直截了當地給他答覆。

他怔忡了下，似乎不太能夠理解我所謂的愈短愈好範圍何在。於是我加重語氣給他建立一點概念：「平頭也無所謂，我要把這些頭髮通通剪掉。」

「嗯……」他撩起我黑亮的頭髮，剛才的招牌笑容不復見，換了一張異常認真的面孔。

「怎麼了嗎？」

「妳介意我站在專業的角度給妳建議……嗎？」他忽然按住我的肩膀，匪夷所思地拋來這麼一句話，那疑問的停頓點和與我視線相接的瞬間不謀而合。

原來如此。我看見鏡子裡泛紅的眼眶，還有漸漸模糊的，他訝異的神情。

「小姐？」

「幫幫我，全都剪掉吧！」我握緊放在膝上的拳頭，任憑眼淚成串落下，在牛仔褲上留下一點一點不爭氣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