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公車上,忍不住哭了。第一次這樣,想忍也忍不住。
今天在開會的時候,接到了爸的電話。
我說:我在開會呀。
他問我:開什麼會,是戲劇社嗎?
我說:對啊,討論指導老師還有二年級的東西。
他立刻不屑的說:妳不是說妳沒有要參加嗎?幹麻還去用那種東西
我說:我什麼時候說過我不參加了
他說:妳成績都已經唸成這樣了還去參加什麼…妳不用唸書嗎
我很生氣:我最好沒有在念書
他一副不想管我的口氣說:好啦算了,說了也沒用,再見
電話就掛了。在我說再見之前就已經沒有聲音。
我不想去探討我能不能兩者兼顧,我也不想在理會什麼人生要靠自己的狗屁理論。
在乎,我只是希望一份在乎,或者是關心、參與。
我不懂,奢求一份在乎,居然比背台詞還要困難好幾倍。
我在回家的路上,坐在公車上,我反覆的在想,我那麼努力的付出,我求的是什麼?真的就只是我對於自己的要求?只是因為我的興趣?
我忍不住去回想,在每一次的努力背後,每一次我追求的東西是什麼。
我這才發現,不管我演出的時間是一百多分鐘,或是一百多秒,我只是希望,當我下臺了,我能看見除了朋友以外,還有熟悉的面孔。
今天開會,我聽見班和YA說他們覺得課業會無法兼顧。
我在走到捷運站的路上不斷的在想,為什麼和爸說完那段話之後我會那麼難過?為什麼同樣是家裡的要求對自己很高,害怕無法兼顧社團的情況,我卻比班和YA還要來的不夠堅強?為什麼同樣的情況,我的抗壓力會那麼小?是不是真的是因為我太嬌生慣養?我太任性?
等公車的時候,我開始去想我所謂的夢想。
我的夢想,就只不過是考上政大外文系,然後成為一個月薪數萬的英文家教?
或者,我的夢想只是,我的家人可以來看過我一次演出。
從小到大,我其實都很喜歡表演。從國小、國中、到高中。加起來有幾次對外的比賽和演出。幾乎沒有一次,沒有一次我的家人看過。
我印象中,最近一次我在我的表演後,看到我的家人,是幼稚園的時候。
那時候我學鋼琴,學校辦了一個成果發展,我彈了一首我很努力在家裡用電子琴練習的歌,不是什麼名曲,但是因為那片掌聲之中,有我媽的,我很開心。
那時候小小年紀,其實那時候的我不太明白這樣子的感覺,我只知道,媽後來在我生日的時候,買了一台鋼琴給我。
我很開心,比得到什麼都開心。因為是我媽送的。
國小的時候參加合唱團,我很開心自己被選上去了。練習的時候,滿腦子除了緊張,就是興奮。因為我很希望我認識的人可以看的到,我的付出。我的家人。
國中也有很多次合唱團的表演。慈善表演,到新莊表演。但是沒有一次,沒有一次他們來過。
到了高中,唯一的機會是戲劇。我第一次的表演,是蘭陵王,我很努力,儘管被潑了一身的牛奶,那份參與感,很足夠,很爽。我的家人,沒有一個人了解過。
小偷嘉年華。我的人生第一次這樣,為了一場演給觀眾看的成發演出去努力,參與。第一次演出一個會有只有我有聲音的演出。我很感謝學長姐給我這個機會,讓我參與。我興奮的表演前幾天,每一天都在到處宣傳。我真的真的很希望,這次這麼大的演出,我的家人可以來看。我開心到,我要了兩張海報拿回家,一張貼在冰箱上,一張放在客廳。
我只是希望,他們可以來看我演出,我只是希望他們能對我有驕傲,一點點也好。
但是演出結束之後,我看見很多熟識的面孔,開開心心的告訴我,我演的很棒。卻沒有一個是我的家人。
我的國中、高中同學,都來看我的表演。
國中同學,都是不同學校的,可是好多人來,他們一定不知道,那一天我有多感動。真的,真的很感動。
但相對的,失落也很大。
高一的最後一場社團演出,是花樣,劇名很長的那個。我沒有演出,我擔任舞台監督,很辛苦。我沒有演出,這一點很多人都知道,我在宣傳的時候也都有說。
這場戲,我不知道付出的算多還是少,我只是盡力的付出所有我能給的。
謝謝佳旻、謝謝王茂丞、謝謝小馨馨、謝謝陳彥甫,那一天是王茂丞的生日,他們還是來了。我在演出前幾分鐘還接到他們的電話,問我地點在哪裡,當下我的感覺很難以言喻,開心兩個字跑不掉。
還有阿真、老宋、老人中、叫做丁丁的人。我的國中同學,還有一個認識不久的高中同學。雖然知道我沒有演,但還是來了。沒有什麼客套,但是那一份關心,或者是叫做在乎,都讓我在在的感受到。
頒獎典禮那天,我們在座位上開始輪流看問卷調查的單子。西瓜的媽媽寫了,班的姊姊也寫了,我也聽見好像小姿的家人也來了,她的媽媽和姐姐。
其實,我有多羨慕啊。
我真希望我回家之後,還能有[你覺得這齣戲怎樣??有什麼地方不好嗎?]這樣子的話題和家裡面的人討論。
每次,聽見小姿說她姊姊覺得我們的演出有什麼地方好或不好,或者想起班的媽媽來幫過我們拍照,YA的家長贊助過我們兩千元…
回到今天晚上,我在公車上,不斷的想,為什麼?只是希望他們能來看一場我的演出,會那麼的困難?
我的努力在他們眼中,只是[混]的一項活動;我的努力對他們來說,是在做一件對自己沒好處又浪費時間的東西;我的努力對他們來說,什麼都不是。
我對自己說,不要這樣自己胡思亂想,或許他們沒有這個意思。但是,我在騙誰啊?這些話不是我自己空想,是我親耳聽見他們說的。
我不想管什麼不要去在乎別人的眼光的狗屁理論。我只知道,我想要的,只是一份他們眼裡的關心。
每一次的演出,我都會盡量比上次努力,因為我不斷的在想,[如果他們來看了],但我從來沒有看見他們來過。
我真想問他們,除了考上政大揚名親友之間,我對於他們,還有什麼地方有用處?或許該說,除了那個他們心目中所塑造的那個我,未來會奮力讀書考上政大的那個我以外,其他部分的我,對於他們來說,還是有用的嗎?
每個人的生命中都有自己的乳酪要追求或者實現,會有大大小小的無數個乳酪。而我這一塊小乳酪,不過就只是希望,我能在我的興趣上,成為他們的驕傲。
就連認識不到十年的朋友,都對我說[妳真的很棒],和我生活了十七年的家人,卻未曾參與或我的半個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