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過幾位男士提到他們的嚴父，總是一副心有戚戚焉。倒是沒有聽過女士談到嚴父，難道上一代的父親嚴厲是對兒子而已？ 

我自認不是嚴母，但是比較外子對女兒的態度，我就是嚴母了。女兒小的時候，外子只會陪女兒玩，談不上教育上的啟發。外子帶著女兒溜冰、打網球、高爾夫球、騎腳踏車、教她電腦程式。女兒的學校功課、開車接送、跟同學家長的互動全是由我負責。我們母女在一起的時間多，我對她的全部身心了如指掌。她總會說，她愛我比較多。 

自從四年前，我們離開澳洲到中國，我們的親子關係有了明顯的變化。女兒對父親不只是愛得比媽媽多，根本就是崇拜。父女有說不完的話，談時事、經濟、法律、心理學、政治、電影、音樂 …….。女兒回到澳洲念高二、高三時，她自己選的學科有法律、經濟，所以功課上需要求助時，她不再找媽媽，寧可找爸爸。 

女兒這一年在上海學習漢語之餘，跟爸爸談話互動的時間多了很多。她喜歡跟她爸爸談話，外子對她的態度就像在培養未來的 CEO，她也真的把自己當成了 CEO 似的。 

這些我都不反對，但是外子對女兒的態度已經是成為‘寵’了。外子對人的讚美一向慷慨，對女兒的表揚更是沒有節制。說實話，女兒沒有很多缺點，讓媽媽擔心的是，對自己的生活細節不關注，吃東西沒有節制、睡覺作息起居沒有規律、穿衣服不應季節氣候變化、忘東忘西、還有....種種在外人眼裏看來也許不值一提，但是做媽媽的認為很重要的事情。 我跟女兒說，在她還沒有能力獨立（現在的獨立生活，不是真正的獨立，只是不得已的將就）之前，媽媽絕不放棄媽媽的責任。媽媽的責任就是，設法糾正她的毛病。

昨天開車到 city , 回來時是接近尖峰時間，路線是繁忙的市區，她根本不熟的地方。一方面是她中午跟朋友聚了3小時，可能累了，碰到這麼多紅綠燈，這麼多車子，她慌了，跟她提醒錯誤，她又聽不進去，弄得我們兩個人都一肚子氣，沒有照原計畫的路程繼續，提前返家。 

回家我越想越火，都是外子把她寵壞了。（她前一天晚上還跟朋友說，她要開車去接朋友到學校。然後再來跟我報備，我嚴厲拒絕，告訴她向朋友取消這個好意，沒有商量的餘地。當然她不以為然也不開心。） 

休息後，我告訴她中國人有所謂嚴父慈母之說，但是我們家顯然是慈父嚴母，問她有什麼看法。我說，我們家是否應該檢討。她微笑說，‘我們目前很好，不需要改變。’我問她我阻止她接朋友的計畫對不對，她承認我是對的。（在交通不忙的路上開車很容易，但是交通繁忙的陌生地方，才知道為什麼要有駕照，還要有經驗。）我說，在她的眼裏我是嚴厲的，這樣讓我們母女有距離，我覺得不好，我懷念從前母女情深的日子。她說，不會的，現在很好，沒有問題，叫我不要多心。 

原先她認為我不可理喻，去接朋友有什麼關係。我提醒她，根據這裡的交通法規，如果拿到 P 牌駕照也是不允許帶朋友上車，（詳細規定我記不清楚了。）更何況她是 L 牌。而且自作主張沒有咨詢我，就向朋友承諾。 

這種利害關係，她就不會注意。再怎樣聰明懂事的孩子，這些生活處事，就是不經一事不長一智，都不是父母和顏悅色就可以很容易打發她改變想法的。記得前一陣子，心理師提到不主張父母的白臉黑臉時，我也有保留，我認為家裡必須有嚴父慈母，或嚴母慈父，只是嚴與慈的程度需要有所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