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年少歲月,曾經參與創立三個政黨。第一個叫台灣民主黨,約莫是在1986年的春天創立於美國。它其實是個虛擬的黨,一個空殼子;但在 “組黨者足以判死刑" 的戒嚴令下,一個僅有黨名而無黨實的黨,卻讓當時的國民黨如臨大敵。
這個空有其名的黨之成立,只有一個目的,就是突破長達四十多年的黨禁。許信良在美國發起組黨後,企圖遷黨回台,希望能造成島內組黨的既成事實,挑戰國民黨的戒嚴禁令。
這個黨,隔海在台召募黨員。據我所知,在台黨員好像只有三個,一個是我的入黨介紹人–鄭南榕,一個好像叫什麼福的黨外志工。幾個月後,1986年的9月28號,民進唬爛黨就順勢成立了。
我參與創立的第三個黨叫做綠黨,印象中,約莫成立於1996年。我和學姐都是創黨黨員。不過,一年後我們就退黨了,原因是:掛羊頭賣狗肉。
這個黨,雖然以西方國家的綠黨為宗旨,甚至還強調甘地的什麼非暴力精神,漂亮口號講得天花亂墜滿坑滿谷十幾條,但我很快地發現,它骨子裏仍然是反共愛(台灣)國的黨,掛德國綠黨的羊頭,賣反中反華愛台灣國的狗肉,於是我們就退出了。
不只政黨,所有社運團體也一樣,從環保到人權,從農運到工運,一個個創立,一個個退出。有時回顧自己青春歲月的這一切作為,難免失落;原來所謂 “理想",只不過是一種鬥爭敵人的武器,抹黑異己的工具,更是一種藉以掠奪個人名位暴利的晉身階與敲門磚。可以這麼說,幾乎所有我個人有關現實事物方面的 努力一概失敗,虛擲青春血汗,禍延家人;不但一事無成,甚且貽害社會;似乎只有在一種純粹思維的抽象世界裏,或許才能保有一點也許微不足道的意義與純粹。
這個島,離我越來越遠。十多年前寫過一篇文章叫 “家鄉如異鄉",內容寫些什麼忘了,但異鄉感卻一天比一天沉重。屈原曾如此說道:"世溷濁而不清,蟬翼為重,千鈞為輕;黃鐘毀棄,瓦釜雷鳴;讒人高張,賢 士無名。" 翻成白話文就是說:混蛋們整天惡搞瞎搞,價值崩盤,豺狼當道;馬文才被捧成天才,小癟三竟成了大英雄;千斤重的遭輕薄,鼻屎般大的人事物卻一個個儼然泰 山。古往今來,似乎盡皆如此。
不過,屈原心聲離我甚為遙遠,我倒是常覺得自己是 “等待果陀" 裏面那兩個阿西,特別是其中比較會胡思亂想、比較阿 Q 的那一個,連名字跟我都很像,叫什麼mir。另一個比較務實,常常打瞌睡。兩人在路邊一棵沒有葉子的樹下,一搭一唱,一直在等待果陀的到來。
果陀是誰呢?不知道。等他來要幹嘛呢?什麼也沒打算幹。那麼,幹嘛要等他呢?不知道。反正就是要等。
等啊等的,等到打瞌睡,果陀還是沒有來。隔天繼續等,等來了一個小朋友,說是果陀的什麼人,說果陀有事耽擱了,晚點才會來。於是又等啊等的,等得實在是他媽的很無聊,要不然講個笑話來聽聽,解解悶吧。
emir就開始講笑話了,說有個口吃先生,口很渴,想喝水,來到一家飲料店,就問老板說:"老老…老榜榜榜…,請…請請…請問汽汽 汽…水一罐多多多….少少錢啊?" 老闆說,"一罐五百塊啦。" 口吃先生說:"開…開…開開…",話還沒說完,老板就開了一瓶汽水遞給他。口吃先生說:"開開….開…開什麼…玩笑?!"
務實的那一個,覺得一點都不好笑,還罵 emir說他涉嫌歧視口吃,應當反省。emir倒是覺得這個自己瞎掰的笑話很好笑,一邊說,一邊自己笑到尿褲子,還跑了一趟廁所。
一天又過去了,果陀還是沒有來。會不會是咱們走錯地方了?要不要換個地方繼續等?務實的那一個說,"不用啦,一定是這裏沒錯。" 就在等待果陀的同時,他心裏卻老想著柴米油鹽、上下班的事,覺得人生很無聊,很絕望,於是就跟emir提議說,"我看不要等了,果陀不會來了,咱們上吊自 殺算了。" emir說,"不行啦,沒來也是要等到他來。" “等他來之後,你打算要對他說什麼?" emir 說,"我也不知道,應該是什麼事也不會發生吧。"
等待過程中,原本樂觀幽默、優點多如天上繁星的emir,不知何故,一時悲從中來,於是大展歌喉,唱起了一首同樣經過他加油添醋的改編歌曲,歌詞是這麼唱的:
“有一天我們誕生,有一天我們死去,同樣的一天,同樣的一秒鐘,他們讓新生命誕生在墳墓上,光明只閃現了一刹那,緊接著又是黑夜。"(文思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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