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祥與香港

唐湘龍

政事觀察站2017年6月30日 下午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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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唐湘龍

香港走到今天何其不容易

談談香港。今天不可能不談。

幾個新聞重點：習近平到了，遼寧艦到了，港珠澳大橋通了、廣深港高鐵通了，一帶一路接上了、CEPA全面升級了。這些，將來都將「深深地影響香港」。

今天七一。 香港回歸的日子。回歸祖國。這個祖國的政權現在叫做什麼名字？叫中華民國？中華人民共和國？這不是重點。香港是中國，甚至世界殖民史上的烙印。

香港的回歸，不是自然的。那是政治角力談出來的。1997的那一幕，標籤著那個毫無道德性的「鴉片戰爭」以來，一個半世紀屈辱歷史的真正終結。20年前的這一天，這一刻，香港大雨。非常大的雨。英國王儲查爾斯到了，之後，末代總督彭定康走了。歷史翻頁。

總有些緬懷殖民時代的聲音。 但是，不多。以英國殖民一個半世紀，那個「媚英」的聲量，遠遠比不過今天在台灣的「媚日」聲量。但是，香港這個地方，講起就是個大銀行。許多人，許多錢偷偷走了。避險。避難。那個九七，叫「大限」。大限就是要死了。香港要死了。還有點本事的，當然跑。

這還有點大歷史的意思。你知道香港和澳門之間夾著一個小洋面，平常個把小時快船來回，現在架起了一個超級工程叫「珠港澳大橋」。珠海、澳門、香港，以後開車走。全長55公里，頂多40分鐘走完。工程的複雜、困難，不說了。我要說的是那個小灣頭，小洋面。那是文天祥螳臂擋車，抗元失敗被俘之地。文天祥那首很有名、與「正氣歌」齊名的「過零丁洋（過伶仃洋）」詩：

  辛苦遭逢起一經，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沈雨打萍。

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裡歎零丁。人生至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讀史、知史，裡頭的「零丁洋」，就是這個小洋面。八百年前，這個洋面紀錄著中國正史第一次被「異族」統治的悲愴。今天，終於結束。遼寧艦以最大編制艦隊群靠港，並且頭一次開放參觀，北京要表達的、祝福的、致敬的，應該包括了文天祥。那個「頭顱擲處血斑斑」的無用書生。

這不只是文學。這是歷史。這種屬於中國人的歷史感，不管人工獨、天然獨的「正港台灣」人不容易懂。尤其在課綱被修改的一塌糊塗之後，香港，對台灣來說，不過玩樂之地。

台獨還沒到盡頭。有美國在，勉強還有個盼頭 。但別指望「港獨」。港獨是個遊戲而已。

不只珠港澳大橋，這個超級跨海橋，未來一定是旅遊熱點。今天，同時間要完成的還有「廣深港高鐵」，直接對接北京9小時。嚴格講，今天起，香港不再是個島。從海陸兩線，香港成了「一帶一路」最重要的對接點 。

不必聽習近平說，那難免官腔。看習近平怎麼做？這比較重要。為了今天，習近平做了超級準備。氣魄驚人。

這20年，國際社會怎麼看香港？其實，不過看笑話。看看這個從史上唯一，從資本主義母國手上交給一個剛開放20年的共產國家的殖民地，到底能活多久？「九七」的香港，是「東方明珠」。「九七」的大陸，仍然是個初步脫貧的社會，這種組合，真是把鮮花插上了牛糞。

這20年，國際媒體，尤其台灣，關於香港的報導，幾乎都是負面表列。努力把這20年形容成「花已非花，糞猶是糞」。一種見不得別人好的畸型快感。雖然這種快感脫離現實。頂多在政治上，在選舉上，一種病理切片、過於簡化的表達。

20年一覺香港夢。別脫離現實。這20年，香港經歷了1997年的亞洲金融風暴、2003年的SARS、還有2008年的金融海嘯。香港是金融中心，這種級數的金融風暴，香港能躲得掉才有鬼。其他，像是2002年的網路泡沫、2012年的歐債風暴，那就不必多講了。

但香港躲過去了。這憑香港一己之力是不可能的。香港是中國向國際展示的名片，後殖民時代，國家統一過程，「一國兩制」的櫥窗。為了面子，中國傾一國之力，撐著香港。香港人未必領情，但這是事實。年輕世代無法想像1997年的亞洲金融風暴，泰國崩潰了、印尼崩潰了、連韓國都崩潰了。在金融上亡國。但國際炒家索羅斯集重金殂擊的真正對象是香港。最後，是那個新富猶貧的中國，不計代價擊退了金融攻擊。

這種事，過了。就算了。不必感謝，但總不好漠視。只為了敵視。漠視中國大陸把最好的一切都給了香港的事實。

尤其驚人的是：這20年，中國大陸正好從資本的淨輸入國，轉型成資本的淨輸出國。這個資本的出和入，都是天文數字。但不管出和入，裡頭竟然都有超過50%是經由香港。香港就是相對封閉的大陸金融，和相對開放的國際金融之間的交換機。這種金錢流動創造出來的利益，除了紐約、倫敦，就是香港。高盛評估21世紀是「紐倫港」的世紀，這個觀點，對。

這20年，香港仍然是美國傳統基金會年年評估「最自由的經濟體」。這20年，香港仍然是洛桑管理學院、世界經濟論壇年度競爭力排名的超級績優生。沒有人告訴過你真相？我來吧。現在的香港是「一國兩制」，過去的香港其實也是「一國兩制」，從英國換中國，其實，中國版的「一國兩制」太成功了。包括政治。

當然，如果你堅持自欺欺人，說你不是中國人，躲在民主的外衣下，這些變化，影響，對你真的不重要。

這20年，香港最驚人的改變，在教育。香港如果沒有希望、沒有未來，他的大學，甚至高中的排名，不會在短短20多年全面大躍進。香港的幾所大學，超中趕日，不只成為亞洲最好的大學，也成為全世界年輕人要認識亞洲、認識中國最好的進場跑道。

我念書的時候，香港人要受好的教育，會來台灣。現在呢？台灣人要去香港，還進不了。

因為高等教育的巨大成功，香港留住的人才，讓高科技、生技醫療等等的研發中心都進來了。香港的產業結構，開始出現變化。何況，他的旁邊，還有深圳這個中國最瘋狂的創新、研發中心。

文天祥如果地下有知，會不會覺得很奇妙？當年，他以為是天涯海角，孤苦伶仃的這個地方，今天成了亞洲的中心，甚至，世界的三大中心之一。

這才是香港回歸20年的最大意義。

你記得20年前台灣在做什麼嗎？台灣搬出了「戒急用忍」，放棄了「亞太營運中心」，開始了漫長的自我孤立。20年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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