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勻稱的身形,襯著一身剪裁合宜的西裝,朱立倫沒有官氣,見了訪客,他用像是大男生慣用的誇張手法,拉高嗓門稱呼訪賓的名字,動作大而熱絡,其實也直接洩露了他仍然年輕的事實。
已經官拜行政院副院長,朱立倫竟然是個五年級生,縱然是在五年級頭段班,可是在政壇,特別是國民黨裡頭,坐上這個位子,根本就是「大躍進」。
仍然有著年輕人的質樸,甚至偶而還可瞧見那種猛地竄出、又倏忽不見的一絲靦腆,朱立倫將要挑戰的卻是未來全台最大,人口直逼四百萬的直轄市「新北市」。他憑什麼呢?絕不是年輕,他已花了八年經營過一個將近兩百萬人口的縣份,他有金融、會計的專業背景,副閣揆的歷練,他挾著的豈只是年齡,而是有些被刻意栽培的經驗與視野。
不一定要專訪,丟出一個問題給他,尖著耳朵聽他分析,他會幫你建立一個視角,並且架構出一個梗概,然後,這裡頭就會有好幾組數字跳出來。你會覺得這個人是真人嗎?還是人工智慧的機器人?他唸出的任何一組數字,就像是那組數字已經跟他一塊生活了好幾年,他彷彿不是在講一個數字,而是提到一個哥兒們。
數字的確是朱立倫管理哲學的重要成份,他用數字去認知客觀的事實,建立一個圖像,並且用數字去管理、監控,或是發現錯誤。專訪中,他可以輕易冒出這種數字,「原來政府官派的公股董監事,有3257個」,這種數字貫穿全程,譬如,台北市內捷運現在92.9公里 (小數點以後的數字也不遺落),未來十年新北市將蓋221.3公里。突然問他,台北縣與海洋的關係,明明就是「抽考」,他還是丟出了一組數字,讓你啞然,因為這數字是北縣的海岸總長度,吐出數字前後,他不曾停頓思考,或吃一點螺絲。
這是唸金融財會出身的朱立倫,與絕大多數法政出身的政治人物絕不相同之處。學法政的,政治不過是一些抽象概念的搬弄,有時這些概念根本只是拿來唬弄選民,學商、學會計的,政治則好像是不斷地去解決問題,而數字則是他解開難題的金鑰。學法政的政治人物也背一些數字,但感覺像是去應考,對於朱立倫,數字不過是他的呼吸。
不過,他並不是只有數字,數字只是工具,他描述新北市的捷運網,就是視覺的、圖像的,他用手指在空中比劃著說,環狀線繞成一個圓弧,連結七條捷運線,而萬大中和線又將在外圍劃一個更大的圈,他的眼神發亮,好像,新北市的美麗新生活,就在他的揮指之間,從氤氳迷濛裡,變得清晰剔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