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 2005/11/09 15:48:17瀏覽397｜回應3｜推薦4 | |
| 方才去考試，舉手問了確切的收卷時間，2點。
大概因為是通識課，所以大家寫考卷的時間不一，我是正打鐘準交卷，也是全班最後一個交卷的人。 監考人員摔了考卷，帶著他的不滿離開了。 我開始思考，是我太不識相了吧。 因為工作的關係，我也常到課堂幫忙監考，其實壓力很大，最怕的就是有人作弊。我其實根本不願相信會有人作弊，N君總是說我太天真又太理想主義。 可我覺得，只有在當學生時，你才能擁有一點點的平等──當然，學生中也有很多不平等的事，但總比社會好太多了。 你想，不管你的出身如何，你是千億首富之子也好，你是路邊乞兒也罷，你巴著臉有那個志氣，課堂之上，老師講的東西每個人都聽得一樣，這已經是很不容易的條件平等了。 你以為在社會中就能尋著更好的環境？ 要是那樣，也不會有那麼多人感嘆學生幸福。 考試在天生資能上並不是完全公平的事，所以成績只能當個階段，卻不好太認真，會影響的因素太多了，只有你自己知道那一分一分是怎麼回事。 這種時候作弊是很悲哀的，而監考抓作弊的那人更悲哀。 記得高二時，全校要插班考，二年級數學B組跟一年級三民主義A組隔排考試，以此類推。 我到現在都忘不了，當那一年級的學弟妹嬉笑作弊時，諾大的紙球飛來躍去，我的心底真正覺得悲哀。 我們的三民主義老師非常認真，也十分風趣，考試前會再三複習，劃線挖格，十題選八題來考，他就是不願意我們作弊。他說三民主義有什麼？考完試誰還記得什麼，就是那個精神，你做題時不能連最基本的都拋諸腦後。 我懂監考老師的無奈，你都高中生了還這般，連要抓的人臉皮都薄了。我當時還是高中部的風紀部長，看著那樣，只覺得自己沉了塊石，沉語無限。 我沒去檢舉，心底還是天人交戰的，說穿了就是婦人之仁。 回家後跟哥說了，想商討著該不該跟老師報備，我還記得小哥當頭就是甩了一巴掌，叫我自己管自己，別人的事輪不著我操心。 我當時委屈的想哭，轉身就跑，我只覺得對的事就該堅持。 你說他們作弊，對其他好好唸書的人公平？作了這次，以後絕對不會再作？小小考試就作弊，這些個富家子弟以後都是要接手家族事業的，包了工程難道就會特別有良心？ 對，我就是太理想主義了，覺得要扼止不良風氣，莫以惡小而為之。 你說我以前學校那些論道德的八股文怎地寫出來的，不是背了什麼，而是我真真切切就是這麼認為。人怎麼能光說不練，做人當然就是得心口如一，光明磊落才行。 可我也死在舊家庭的規矩裡，小哥怎麼說，我心底再怎麼不滿也不至違逆他。 說不氣是不可能的，平日裡哥哥們雖嚴，但也很少打我，連主母從我中學起也極少打我，更何況是為了一件我認定正確的事。 跟小哥鬧了一陣子彆扭，沒吵也沒打，只是見著他就說不出話，心裡覺得委屈，每每見面眼淚就在眶裡打轉，千萬個委屈不說，任他怎麼逗，我連嘴角都扯不動。 是鬧脾氣，也是覺得平日裡最講義氣的小哥變了，以前我最愛他給我講游俠列傳，我總覺得他長大後會成為遊俠似的人物，像羅賓漢、三劍客那樣，一直到我很大我都這麼深信著。 他的原則很硬，總說不管別人怎麼看你都是一回事，但自己要知道自己有骨頭。說來跟說書似的，可他一路風風火火，也真的就這麼踏了過來。 所以我從小就愛學他，家裡雖會叨唸幾句，但基本上還是由著我去的。雖然做人處世、待人接物家裡管得嚴，但關鍵時刻還是很護短的，所以小哥惹得麻煩多，大哥裡裡外外也沒停過收拾。 我倆平素最要好，年紀近又沒大沒小的，那團低氣壓鬧不過五天，連最不愛跟小哥打交道的三哥都忍不住要替他說話，可我心底那個結就是放不下。 直到二哥又做了和事佬，給我講了一夜的話，我才乖乖反省。 為了那種遊俠義氣，我自小也是惹禍的主，從小打架打到大，一半以上的朋友都是打來的，進了初中，被扣上班長的帽子才微微收斂了些。 初二時，高年級的學長帶人來圍毆我們班上的一個女孩子，整班平日跟她好的人，這會兒都不吭聲了，等我集合回來，那女生被打得臉不成形，最可怕的是，訓導主任來問時還沒人敢說。 然後笨蛋就是這樣誕生的。有個蠢人帶著理想主義的盡職認份，乖乖地交代了大致的情況，然後這個笨蛋當天午修就被拖到頂樓去修理了。 我就是那一次知道，男人發狠起來，妳是再怎麼拼命也沒用的。 可你問我，就是現在問我，我還是會做出一樣的決定。如果妳連自己該保護的人，該盡的責任都不盡，那就不算個人。自己班的都不保護自己班的，還奢望誰來保護你，訓導主任他可忙著咧。 我覺得自己沒做錯，不過家裡卻炸了鍋，讓我被嚴加看管了月餘。甚至開了家庭會議，最後決定不要干擾學校的學生機制，才不會讓我被越打越慘。 如果不是為了檢舉作弊的事，我永遠不會知道，原來那個學期結束前，小哥每天清晨都從高中宿舍騎車回來，再跟著我一路到學校，確定我進校門了，才又拼死拼活地騎回學校，幾乎天天遲了早自修。 怪不得他老要我六點半就出門。 二哥說小哥那陣子特後悔，突然才發現， 原來我是妹妹，不是弟弟。突然一眨眼才知道，那個能跟他嬉笑打罵的大傢伙，其實在別人眼底不過就是個女孩子。 他說他特後悔，不應該教我去扳倒不正確的事，而是要教我怎麼保護自己，教我認清自己是弱勢。 可是他急，又不擅纏綿，只能最直接地表達，所以才摑了我一掌。 其實我懂他的憂慮與擔心，只是我心底對很多事都覺得悲哀，漸漸地收起爪子， 知道只有在熟人面前才能撒野撒嬌，自此後，就是寫寫東西，發發牢騷，再也沒自不量力地尋一時意氣。 大哥曾教我，人在社會上看似有很多權利與公平的機會，但凡事都不能做到盡，明文規定你能拿十分，實際上你最多只能要七分，取五分是剛好，取三分是不識抬舉。 這個道理不好懂，但我也知道方才自己做錯了。 有時候，完全擁有自己的權利，就是減損了他人的利益，是一種不識相的行為。 雖然有點難過，但還是頗有所得。 -- 這樣寫著寫著，心情也舒坦多了。(笑) [公元2005年11月09日] |
|
| (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