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父親節懷念慈父  48年班趙榕軍

我的父親雖然沒有什麼豐功偉業，但在我心中卻是最偉大又仁慈的！

抗戰時離開家鄉南下投效空軍，結識母親成家，後隨軍來到台灣。

在台灣的初期，某天母親去新竹基地診療所看病，

被告知患有高血壓，要注意休息，不然會有危險。

當時母親心想由於我們尚年幼，萬一有什麼，不知如何是好？

因此受到驚嚇產生憂慮。

加上初次離家思念家鄉親人孤立無援，因而得了憂鬱症，嚴重的必須住院治療。

部隊長官得知情況，

要我父親在醫院安心陪伴母親，

但父親擔心部隊事物，常抽空返回部隊處理公務。

記得那時我們放學後，

由大姐帶領我們到醫院陪伴母親，直到晚餐後再回家。

而父親則留在醫院看顧母親。

當時尚無醫療保險與補助，

雖然隊上長官與同事給予一些資助，然龐大醫療費用，

只得變賣典當從大陸帶來的布料、衣飾、銀元及借貸支應。

經過近一年的治療，母親病情逐漸痊癒。

父親帶領我們渡過了最困苦的時日！

父親雖是北方人，但無那種剛烈個性。性情溫和，似乎沒見過他暴粗口、駡人。

他不喜歡打牌賭博，卻愛抽煙、喝酒。

但不會成天煙不離手，酒非要喝醉發酒瘋的那種。

對朋友很有義氣，特別是很照顧那些未成家的同鄉、同事。

逢年過節會邀請那些朋友來家做客，吃飯聊天以解鄉愁。

父親擔任副官負責接待總務工作，通常早出晚歸，

回家時都是八、九點了，已是筋疲力盡，洗澡後在床上看報休息。

對我們的管教全由母親包辦，父親很少插手。

有時母親被我們氣得向父親抱怨、告狀，

而父親會輕輕地對我們說要聽母親的話。

不會像別家父親暴跳如雷用皮帶棍子處罰我們。

民國55年父親屆齡退休，由於士官與軍官年資不能合併，只得以假退役支領八成薪。

那時正是我們成長求學年代，家中開銷特大，父親就在一工程公司當守衛，

有空時則協助母親做些家庭副業如養豬、養鳥、養兔子開雜貨店。

如此渡過一段歲月，直到我們做子女的相繼完成學業，進入社會工作，家庭經濟才逐漸好轉。

在母親五十歲生日前夕，為感謝母親的辛苦，父親陪伴同往北部旅遊。

由於過分勞累，加上清理家務，未能充分休息，以致引發腦中風。

父親便辭去工作，在家照顧並幫助母親復健。

由於父親的細心照顧，母親病情逐漸康復，

而就在元宵節晚餐，母親因吃湯圓卡在喉嚨，再度引發腦溢血逝世。

此後父親身兼母職，照顧我們生活。

直到我結婚成家，雖然大部分家務由太太接手。

可是買菜、炒菜仍是父親負責打理。

每天父親一如往常，清晨五點多起床，

背着太極劍及棍，外出去附近學校運動打太極拳。

七點回來泡茶、喝牛奶及抽煙休息。

八點多則推腳踏車去菜場買菜。

中午會自己煮麵吃，並喝上一兩杯。

下午有時會與鄰居相約，打個八圈衛生麻將。

我太太下班後會把要吃的菜洗好，時間到了父親下廚炒菜，

因嫌她炒菜技術不好。

就如此這般渡過其晚年。

值得慶幸的是開放大陸探親，父親與家鄉親戚取得聯繫。

得知其有一從未謀面的兒子！

據事後親戚轉知，因其童養媳脾氣暴躁，父親不喜歡，因而南下參軍。

又因父親在成都結婚，未避免引起麻煩，就沒告知有兒子之事。

其童養媳得知父親已另成家，也離家出走，兒子由姑姑、叔叔代為照顧。

由於一場病未及時就醫，以致影響其視力，生活也不很好。

父親返回家鄉探親，暸解情況後，

盡其所能幫助他兒子(我的大哥)改善其生活條件。

以彌補未盡養育之責。

父親晚年體力日漸衰退，雖然生活起居都能自理。

但還是要有人在旁看顧。

因此白天大姐回來陪伴，我太太下班回來接手。

民國87年因感覺身體不適，安排去醫院檢查。

住院當天喝牛奶嗆到，引起肺積水送入加護病房。

經急救穩住病情，但無起色。

醫生告知父親年歲已大，復原機會很小。

我們商量結果放棄侵入性治療，免得再次受到痛苦。

在住院末期，曾詢問父親想做什麼，父親手寫一酒字。

經問主治醫生同意，

用棉花棒蘸高粱酒摸在父親嘴唇上，父親露出滿意表情。

父親日夜掛念的小兒子，得知消息，兼程趕回國，

當告訴父親小弟已到達醫院時，父親閉上雙眼安祥的走了，

結束了人生旅程！

父親如同眷村中的其他父親一樣的平凡，

他不曾要求我必須出人頭地，飛黃騰達！

但要我要安分守己，切勿好高騖遠！

如今回想，確是受用無窮！

在父親節的今天謹以此文，

感謝父親養育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