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

她穿了件薄藍衫晃阿晃阿地就要消失在路的盡頭，
紅燈籠也在晃阿晃阿後突然熄了。有一股冷風，呼
吹了生日蠟燭......

Goodbye my lover,
棉花糖捲去你的頭，我對我說：
Goodbye my lover.
集十枚貼紙就能貼成你的肖像畫所以
我不擔心，不擔心你漂泊的肉塊被
幅馬琳點的光火烤幾分熟？我擔心說
好你的右臂要交給我作抱枕的
My dear,
請記得在你正離我而去時把你的無名指帶走
My dear.
還有得留下那雙風鈴般的眼珠我要吊在窗邊
噢，還有
還有你那條我一直想玩跳繩的小腸，請放在梳妝台左邊的抽屜裡
要不？一起玩吧，我們
一起跳到死吧
my lover;

天要亮了
她的頭紗在空中飄阿飄阿的，傾倒的某一瞬間像是白色雕像
趴摔在地上風ㄧ掃就隨著微光消散了。沒有名字會被記得或是
來往的救護車、警車被標在報紙上一角

   她
  高  失
  高  足
  高  跌
  高  落
  高  落
  高  落
  高  身
_高_ 尚______

夜還很長，她捨不得睡，也許再睡就再也不想起來了。車潮來往著沖蝕她的心情；紅燈綠燈黃燈紅燈，這樣的節奏讓她的血脈緩緩地鼓動著，卻停在每一次紅燈靜止，像是停止了呼吸；被勒緊的波流像是篩管忽然恢復綠燈大量地噴洩出來，再進入黃燈就像那些所有令她心悸的事情ㄧ樣，流動著一閃一閃地波光是黑潮，是那樣確實地感受活著。血液在每一下收縮硬闖心臟，在每一下振動快速被推擠向大大小小的分支流，ㄧ而再再而三的顫抖，彷彿就要掀起她的小腦袋。三點四十八分，雲仍厚厚地疊羅漢，她感覺遠方的海水向她襲來，滲入她每個毛細孔，血液裡的血球似乎都要脫水而破裂了，被浸濕的骨頭也彷彿一直在下墜，她明明是如此完整地站在這！風不停拉扯她的頭髮，夾帶著咆嘯聲快震空她的思想。要碎了，她覺得她像是要碎了ㄧ樣。

太陽路有隻六爪的豬抓傷自己的腳
躡足走著鋼琴鍵，傀儡木偶人翻了白眼
郵差放錯死亡證明書給黃郵筒
我像一個神經病搓著手指指望能變成黑色系的背景
蜷伏著身子哈雷路亞，有一束光

需要一種安靜，一種絕對的安靜！那些不請自來的思緒ㄧ幕幕上演她，彷彿只有她是如此真實與赤裸裸地攤在手術床上，沒有上麻醉，所有的念頭就在她身上不停地開刀。醫生的臉腫成播放器，不管她怎麼尖叫，就ㄧ直說著：重來重來重來。重複地凌遲著......

「那就重來吧！」

天
就
要
亮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