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搭乘的「愛之船」Westerdam號停泊在阿拉斯加Sitka海邊。
三十年前到阿拉斯加、搭遊輪的旅行團,被稱為「超級豪華團」。為體驗當時熱門電視影集「愛之船」中的滋味,我們小倆口節衣縮食,湊足了盤纏,喜孜孜的踏上尊貴之旅。
領隊在說明會中一再叮嚀,「愛之船」上有正式晚宴,男士務必準備西裝、領帶,女士則要穿禮服,否則可能會被擋駕在餐廳門外。
當飛機降落在安克拉治機場時,有位阿伯猛然想起忘了帶西裝,急著找領隊想辦法。領隊告訴他,規定雖如此,忘了帶的話也是可以通融的。阿伯悶悶不樂,當晚就到安克拉治市區訂作了一套西裝,交代店家說,我們隔天到科資畢(一個北極圈內的愛斯基摩人小鎮)去玩之後,還會回希爾頓飯店,請務必把做好的西裝送到飯店來。
在科資畢看到了終年冰封的永凍層,見識了只有一棵杉樹的「國立森林」,還有哈士奇犬在沙上拉雪撬(夏天沒有雪,在沙地將就著拉),還坐在一根鯨魚肋骨化石上觀賞午夜太陽。最後慎重其事的獲頒一張曾經進入北極圈的證書。
回到安克拉治的希爾頓飯店,阿伯沒有收到西裝,氣得拒絕吃飯。隔天一大早趕車到朱諾搭「愛之船」,途中打電話向西裝店詢問,才知阿伯的日本腔英文不靈光,店家把西裝送到喜來登飯店去了。
在朱諾登上「愛之船」—荷美輪船公司的Westerdam號。這艘五萬兩千噸的大遊輪(現在算小遊輪了),從船頭看不到船尾,甲板總共八層,設有餐廳、酒吧、戲院、賭場、美容室、三溫暖 ,外加兩個足夠鴛鴦戲水的游泳池。我們的房間靠窗,不是靠走道的「暗房」,聽說價錢差了一大截。
與其說它是「海上璇宮」,不如說它是「海上迷宮」,打上船開始就不斷在各甲板之間尋尋覓覓,摸不著方向。
上船的頭一天,老婆有點不舒服,吃過晚飯後直喊頭暈,沒參加在大廳辦的迎賓晚會。我自己一個人去看秀,回房間後報告表演內容,惹得她哈哈笑。我告訴她,用團費除以天數,在這裡暈一天船的代價大概是一萬塊錢。想到這她當下就不暈了,還去開洋葷玩了一場「賓果」。
我們的「愛之船」沿著冰河峽灣向南航行,中途還換搭小船到汐地卡,那是一個充滿俄羅斯風味的小島,寧靜又祥和。
船上消費不收現金,憑房間號碼簽帳。這招厲害,很多人在賭場、精品店殺紅了眼,簽帳單一大疊。反正「沒有三兩三,不敢上梁山」,會來搭「愛之船」總有幾兩銀子,船家也不怕你賴帳。聽說對付少數「奧客」,船公司會在最後準備下船時,一再廣播「某某某先生,請到會計室來一下」,大家就知道怎麼回事啦,這筆帳還能賴嗎?
戴著荷蘭傳統帽子參加遊輪上正式的船長晚宴。
船上餐點說來有點誇張,一天安排八餐,任何時間只要想吃東西,都有地方讓你大快朵頤。當然最正式的就是船長晚宴,每個人都穿上最體面的禮服,和電視影集「愛之船」裡的場景一樣,在燭光中品味著美酒佳餚,爵士樂音符流洩在大廳內,伴隨著衣香鬢影。許多對銀髮夫妻,貼著面頰跳舞,說不完的濃情蜜意。舷窗外罩起茫茫白霧,一艘掛滿燈飾的遊輪悄然交會而過,航向幸福的遠方。
最後一晚的惜別晚宴上有個大驚喜。用過餐後大廳燈光突然熄滅,這時全體服務生各端一個稱為「轟炸阿拉斯加」的蛋糕魚貫而入,上面燃著藍色火燄。樂隊開始挨桌演奏助興,在我們的桌邊表演「荒城之月」,大家聽了直搖頭。指揮若有所悟說:「喔,TAIWAN?」,接著就奏出我們熟悉的「茉莉花」,大家撫掌稱快,打賞不少小費。
那個晚上,攝影部的走廊貼出好多照片,天哪!每個遊客都成了最佳男(女)主角,幾乎上船後每個值得回味的剎那,攝影師都幫你捕捉到了。什麼時候被拍你都不知道,他們比「狗仔隊」還高明,每個鏡頭都美美的,讓你忍不住選了一張又一張,至於價錢嘛,當然比照「超級豪華團」收費啦!
「愛之船」在溫哥華靠岸,接著是加拿大洛磯山脈的行程,沿途美景如畫,至今仍回味無窮。
這些年我們攜手遊歷過許多地方,每一趟都讓我們的人生更豐富。每當老婆頭暈,我除了趕緊拿出百靈油好生伺候外,不忘翻出「暈船一天一萬元」的故事糗她。她總說:「哪天再去暈一暈呀?」想起玩一趟幾乎要傾家蕩產,這會兒該我顧左右而言他了。
後記:去年六月我們搭了一趟波羅的海遊輪,還在挪威的蓋倫格峽灣巧遇Westerdam號的姊妹船Rotterdam號,當時就期盼再來一趟難忘的遊輪之旅。沒想到今年新冠肺炎疫情肆虐,全世界的遊輪全成了乏人問津的「慘業」。祈禱這場全球性災難早點終結,「愛之船」能繼續載著夢啟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