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霧 左岸 晨光行
天還暗著，踩上單車出門旅行了。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有晨曦相迎，這個季節的台北多霧，天氣多變，有時候需要一點小小的運氣，方能遇見一抹心悅的早光。不過，我的心早已隨波逐流、蓬累而行，五彩或燦爛，平淡或暗沈，每一次迎風放輪，心裡的篇章總是撩動著思緒。
越過堤頂，天色暗沈沈的，新店溪邊城市的闌珊街燈還亮著。今天日出時間6:17，還早呢！
沿著自行車道往下游慢慢移動，清早的風18度，略有一點涼意沁過薄外套。河岸邊的樓房看起來有些朦朧，像被禁錮的夢境，一動也不動。這個時間的城市最真實、最平淡，安安靜靜的，一點也不煩擾。心裡不用為什麼曦光、日出形容詞想破頭。也不用為燦爛動人的光影喝采，多好呀！只消佇立水岸邊，用空白的思緒，擁有霧裡的一切。
掠過華江碼頭，天色不佳，其實對我而言倒是個洗滌心靈的好天氣。平常等待日出大景的攝影人，應該還在家中被窩裡；運動的跑友、車友們，或許看著天色還在躊躇呢！這時間多好，人少了，騎單車不用再左閃右躲，迎合霸道的用路人，雖然我騎得很慢，但最後總是要讓出路來，憋了一肚子為什麼？
踩上重翠橋引道，大漢溪與新店溪交匯處，淡水河用力把河道敞開，台北市駐足在右方、新北市佇立左邊。天已經亮了，樓房參差撥不開輕霧朦朧，灰色調盪得好高好遠。在這裡，視野可以盡情投射，心也可以放在沒有盡頭的遠方。平常橋上風大得狠，今天的風很輕，霧散不開，騎車往新北橋方向，糾結於日子的心一樣打不開。
本來左岸是個看日出的好路線，一直騎到了蘆州堤外，太陽都還不知道在哪？未來一向如此，沒有到最後一刻，誰也說不準。人生過了大半的我，過去愈來愈多，前方愈來愈少。人生，好多事，只有一次機會；而前方的自行車道，卻可以一次又一次輕掠，看著美麗蜿蜒的路形，心裡有一點安慰，至少淡水河邊的小路，可以一走再走，一試再試，這個地方，沒有什麼成功或失敗，只有隨心所欲的旅行腳步。
蘆州堤防上眺望，大屯山和觀音山像隔著薄紗，霧茫茫的，關渡橋用紅線描繪今天早上的十里春霧。單車騎行過來，大約快二十公里了，何止是十里之遙。原有山河姿色，因為這一場晨霧淡化了。如果說，空氣透明清新下的獅象捍門是濃妝艷抺，現在脂粉未施的霧季更質樸動人。牽車沿著河岸散步，淡水河在這裡轉了一個大彎，然後和基隆河交匯，江河氣勢適合遙望。身入其中，那股氣勢便弱了，有時候，站得遠反而看得清。
早春，台灣欒樹氣勢蒼勁，枝椏紋亂切割天空，這一段路四季皆美。大多數的人喜歡秋天，欒樹開花滿樹燦黃，亮澄澄的好漂亮。還漫著涼意的春晨，大約只有15度，這時節的風景反而好看。顏色單一，空氣冷涼，路上行人三二可數，騎車不用閃躲，停車不用顧慮，被人厭棄的春寒反而更能放心自在做自己的旅行。
登上關渡橋，河風掃過來，15度的涼意穿透風衣，橋上很吵，大小車輛趕著上班。我加速過了橋，駐足關渡。
那間豆漿店不再提供內用，疫情改變了世界，有些迫於無奈，有些順勢而為，剛好應了許久不敢改變的想望。很多人為了疫情受傷，也有很多人暗自竊喜。世界一直都如此現實，腳踏實地的人總是笨蛋；早餐後，沿著右岸回程，陽光到十點多才出現，朝霧突然散去。社子大橋望向河口，大屯山與觀音山清晰可見。不過二三個小時，從霧氣迷濛到藍天白雲，大自然自有定局更有變化，人生似乎一樣處處無法預料，永遠是「運氣」領先。
悅讀一整個清晨之霧，陽光後的草皮也好讓心歡喜。好多小花迎著陽光綻放，都是一些我久違的好朋友。這些年，忙著開課教學，春天時卻忘了來到河邊向它們打聲招呼。
看那長柄菊好精神挺直腰桿，搖向陽光中的春風，記得第一次注意到它，是在西濱台中段的路旁。而後漸漸往北部蔓延，現在堤防四處常見它盡情綻放；黃鵪菜、免兒菜這二種比較難分辨的小黃花，一馬當先替春天開路，看見它們春天就差不多到了；通泉草，處處惹人愛憐，靠水邊潮濕處常見開滿紫色小花，以前在山裡，現在河道也常見；苦苣菜，今年似乎大量出現在河濱，以前得騎到深山林內，才能發現它的蹤跡；向天盞，又名半枝蓮，又深又亮的紫花，一串串開得美麗十分。對了，它每次都在某個區域綻放，騎車二十年來，沒改變過；皺葉煙草花、紫背草、櫻絨草，一路陪伴單車旅程，讓我走走停停，忙著向這些小花小草打招呼。
突然間，常見於郊山的倒地蜈蜙，怎麼也興沖沖地出現在草皮上，或許是以前忽略它的存在，也或許又是一場無法預料的現在和未來。
圖文：茶花小屋 2023.3.1
自行車小旅行路線
路線難度: ★☆☆☆☆ 輕鬆
旅行分類: ■漫遊 / □深度 / □運動
行程
中和國民運動中心→中和抽水站堤防→新店溪自行車道→華翠橋引道→淡水河左岸自行車道→獅子頭→關渡橋→關渡→關渡堤防自行車道→洲美→社子大橋→基隆河左岸自行車道→淡水河右岸自行車道→新店溪右岸自行車道→華中橋→中和國民運動中心
總里程: 45 公里
旅行時間: 7小時
清早，新店溪一片暗沈
天還暗，城市裡街燈還亮著
華江碼頭一場灰色調
沒有日出，終不見攝影人的背影
華翠橋上眺望
淡水河敞開今早的霧
樓房再高，也撥不開晨霧
左岸的霧季
一段蜿蜒畫出一場美好
停車、駐足
不為休息，而為隨意得來的心動風景
自行車道把蘆洲防上的冷清盪得好遠
迷濛佔據關渡河口
視野大約一條淡水河寬渡
白霧更勝陽光水岸
站得遠反而能擁有更多風景
關渡橋用紅線畫出今朝的霧景
牽車而行，拾起一點一滴
觀音山在霧裡也在漂渺間
台灣欒樹的枝椏，割畫著霧裡的天空
那一抹紅，好似晨霧裡的救贖
停車許久，換來一場冷清的喜悅
三葉草開了，春天快來了
霧散去，豁然開朗，只消早上一餐時間
這世事，太多變了
長柄菊
黃鵪菜
兔兒菜
皺葉菸草花
苦苣菜
鼠菊舅
向天盞
金鈕扣
通泉草
紫背草
櫻絨草
倒地蜈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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