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養鵝人家

        一個靠漁港的村落—口湖，鄰近的村子便是濱海的漁港下崙，但村民們大多是以播種季節性的土產維生，如花生、大蒜，與台糖委托種植的甘蔗，村民們為了增加收入，過好一點的日子，也會利用空地養豬或養鵝，村民們過著淳樸節儉的生活。由於要下田做活，當收成期，人力不足是個頗令人困擾的問題，而年輕的一代，大多數都跑到北部都市去另覓頭路,只有年長的村民及村婦留在鄉間幹活。

有一戶阿順人家的老婆一連生了三個都是女兒，在保守的鄉下，尤其是需要壯丁，幫忙農耕，仍留有重男輕女的遺風。於是在增得老婆的同意下，娶進了二房，也就是阿月的媽。

她的肚皮非常爭氣，一年多就為老公添了小壯丁，說也奇怪，接連生女孩的大老婆，不服輸的竟然在晚幾天的同月也產下了男娃兒，村人都接踵而來為這家祝賀，阿順笑得合不攏口。

照理說十幾年後，阿順家便一口氣添了二個壯丁，農忙幹活應該不成問題，誰知道二房的長子卻深愛讀書，而不喜歡在田裡打滾，阿順還蠻疼兒子的，就讓他好好專心讀書，農務便未勉強兒子沾手了。

在二房的大兒子出生的第五年，阿月出世了，阿順一家人有些失望，阿月的媽為了彌補內心的不安，竟然將阿月當男生帶，給她穿男生的衣服，打扮成男生的模樣，在阿月三歲的時候，第二個男生出生了，好像在刻意與大娘爭寵，連續二年再各生一個弟弟，阿月已經五歲，她的苦日子才開始呢。

她像個小奶媽似的，除了要照顧三個弟弟外，還要忙東忙西，洗衣，洗碗，餵豬飼料，由於個子小，還得拿凳子墊腳，才夠得著豬欄，將豬食一瓢瓢的倒進豬槽，常常因為動作太慢，毛豬等得不耐煩，險些咬到他的小手呢。

三個弟弟卻啥事也不做，整天打鬧嬉戲，但阿月天生的男孩個性，從不嫌弟弟們吵鬧，還十分照顧他們。

在阿月唸完小學三年級放暑假的時候，爸爸因為哥哥只會唸書，不愛做農事，乾脆寄台北的親戚家讓他全心讀書，也好出個讀書人光耀門楣。

阿月八歲了，那年風調雨順，大蒜豐收，阿順耽心降雨而讓蒜頭發芽，於是請遠房親戚前來幫忙剪蒜，阿月的媽也得下田幫忙，因此煮地瓜籤的工作就落在幼小的阿月身上。

    十來人的糧食必需用大鍋烹煮，阿月必須用高園凳靠著大灶，才能用大鍋鏟吃力的攪拌鍋中的地瓜籤。費了吃奶的勁煮熟了，尚得舀到大木桶中，由家人送到田埂供大夥用餐。

    很快的暑假過了，農忙還沒有結束，阿月的爸媽商量，既然阿月如此會幹活，乾脆別讀書了，反正女孩是賠錢貨，長大了也是別人的媳婦。

    在他們商定後，便不讓阿月去上學了，輟學的阿月每天大清早公雞未啼便起來準備全家大小的稀粥，等大人用完餐往田裡幹活，朝陽剛露臉，看著姊姊弟弟們連蹦帶跳的沿著石子路去上學，心中好是羨慕，為何自己不是男兒身，也可像哥哥一樣到台北去唸書，不必每天被做不完的農務、家務操得好累，好累。突然警覺過來，還有一大池的大人小孩的衣服等著去洗呢，必須在太陽尚未升起來之前晾到曬穀場唷。

                -----待   續-----